作者：卢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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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总统普京曾经有两个知名的保镖，一个叫佐洛托夫，一个叫济尼切夫。佐洛托夫最早是一名汽车工人，1970年代苏联扩军时入伍成为一名普通的边防军，但因为擅长柔道，被叶利钦私人保镖兼政治助手科尔扎科夫挑中，从此加入克格勃保护叶利钦，8.19事件叶利钦站在坦克上讲话的照片里，旁边就有科尔扎科夫和佐洛托夫。1994年佐洛托夫给普京的老师索布恰克当保镖，熟读我们关于普京文章的人都知道，索布恰克是普京的大学老师，也是普京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没有索布恰克在任圣彼得堡市长时对普京的提拔，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普京，从那时开始，佐洛托夫跟普京熟识，俩人常在一起切磋柔道。1996年普京随着恩师一起下台，失业后的佐洛托夫被迫去做了某个大老板的私人保镖，之后普京被丘拜斯看中到莫斯科工作。1997年普京私放恩师索布恰克出国，并主动向叶利钦自首准备坐牢，这种断送大好前程也要保护老师的行为，让叶利钦觉得他有情有义（真TM像黑帮片情节），不仅没处罚他，从此还高看他一眼，1999年普京升为总理，马上召老朋友佐洛托夫担任他的卫队长。叶利钦喝酒喝垮了身体，知道自己掌控不了俄罗斯，害怕下台后被清算，在经过无数选择后，挑中了普京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主要是看中普京不会清算自己。接棒叶利钦成为总统后，普京统治俄罗斯至今，佐洛托夫在2014年成为他内政部内卫部队话事人，2016年又被任命为国家近卫军总司令，管理着40万御林军，是普京平时睡得着的贴心人。济尼切夫生于圣彼得堡，中学毕业去工厂工作了一段时间，为了有更好的前程，考上了圣彼得堡商业和法律学院经济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军工厂，济尼切夫受不了工厂里的腐败现象而辞职，跑去北方舰队当了两年兵。在军队任职时，因为及时控制了一次巡洋舰失火事件，克格勃觉得他可以栽培，1987年将他吸纳进组织，负责国内的间谍工作，跟普京成了同事。苏联解体后，克格勃改名叫联邦安全局，济尼切夫在这继续打卡上班，1998年普京成为安全局老大，32岁的安全局社畜济尼切夫便认识了46岁的顶头上司普京。俩人一见如故，又在一起长年工作，产生了深度信任，普京任总统后，济尼切夫便跟佐洛托夫一起保护普京，一直工作到2015年，还顺手拿到了少将军衔（佐洛托夫是大将）。普京有意栽培济尼切夫，2015年下放他到基层刷资历，让他去军事学院读书深造，又让他担任代理州和安全局副局长，本来想让他做安全局局长，不料2018年3月，紧急情况部部长因一家购物中心失火被迫离职，普京找不到人接他的位置，就让济尼切夫顶了上去。俄罗斯政治权力的中心有五大核心部门，分别是国防部、内务部、司法部、外交部、紧急情况部，这五个部门只归普京直接领导，政府不能对他们下达命令，属于普京个人心腹。紧急情况部也是绍伊古手把手建立的，他曾经在这个部门任职21年。济尼切夫任职两年后，就被晋升为大将军衔，从少将到大将仅仅五年，破了绍伊古的七年升职记录。国际媒体一致认为，普京本来有三个接班人，一是曾经的梅德韦杰夫，二是济尼切夫，三是绍伊古。梅德韦杰夫因为过于亲西方而被削权，绍伊古跟普京形影不离，普京度假时骑马打猎都带着他，但绍伊古年龄太大，他只比普京小三岁，今年都67岁了，谁走在前头都不好说，所以外界一致认为，济尼切夫是最好的接班人选。但这么重要的一号人物，2021年居然不明不白死在了一次演习中。2021年9月，紧急情况部在北极的诺里尔斯克市附近，配合军方展开一次跨部门演习，俄罗斯63岁的知名导演梅利尼克也跟着来到当地，想拍一部有关北极航线的记录片。当他俩进入距离市区160公里远的普托拉纳自然保护区后，在大伊尔金丁斯基瀑布勘景时，据称，注意只是据称，梅利尼克没站稳滑了一跤，从悬崖掉入大瀑布水下，“济尼切夫来不及多想，衣服都不脱就直接跳崖下水救人，不幸撞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遇难。”这是俄罗斯第一位殉职的大将部长，也是第一位殉职的联邦级部长。济尼切夫去世时仅55岁，再过几年，就是最适合接替普京位置的人选，普京为此痛心疾首，便有了这张抚棺痛哭的照片。
一个在权力要害部门工作几十年的人，一个见惯了生死、手中拥有天量资源的人，他做事会极为慎重，脑子一热不顾自身危险跳瀑布救人的行为，惯常只会发生在十几二十岁的人身上。拥有强大权力的人，不是不善良，而是更冷峻，他跳下去要预判风险，也清楚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引发多么剧烈的政治地震。为了保护更多人不受政治波及，这种人是不会轻易跳瀑布的。我个人怀疑，济尼切夫死于俄罗斯希拉维克集团的内部斗争。在济尼切夫死之前，有传闻他即将接受联邦安全局局长的位置，有一部分观点认为是时任局长不想交权做掉了他，另一部分观点认为是绍伊古做的，是他想将紧急情况部的部分资源并入国防部，但济尼切夫一直在阻止他。以上任何一种猜测都没有真凭实据，我个人估计，导致他死去的最大原因，还是他的“太子”身份，有人不希望他顺利接位普京，一旦他完成权力交接，会压制其他人的政治资源。大家应该注意到了，上面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词汇：希拉维克集团。前面提到的佐洛托夫、济尼切夫、绍伊古等，都属于希拉维克集团。俄罗斯当前主要有三股政治势力，分别是自由派、皇俄、希拉维克集团。自由派就是：欧美是我爹，是人类文明之光，欧美要我干啥我干啥，我们的文化、制度必须全面欧美化，倾家荡产也要欧美化，我们要好好学习欧美，国家才能富强，我爹虐我千百遍，我待我爹如初恋，我愿为爹做马前卒，只要爹给口饭吃，我的资源全是爹的，可怜则个，只要你肯收我入门，我什么都愿意，对了，皇俄都是一群傻叉保守派，不思进取的愚昧人群。皇俄派就是：要不我们恢复君主制？回到以前那个伟大的俄罗斯。以前我们的地盘都得要回来，尤其是克里米亚、白俄罗斯、乌克兰这三块我们东斯拉夫人的核心区，那是我们俄罗斯版的幽云十六州，我们想方设法都得搞回来，我们要光复山河、气吞幽云，我们要坚持维护俄罗斯的利益，对欧美该不客气就不客气，光复一定要从俄语区开始！对了，自由派都是投敌的傻叉买办，尽想着卖国家资源讨欧美欢心。希拉维克集团就是：我们是2000年左右上台的以克格勃老特工为主，以军队、警察、内务部、检察院、法院等等各强权部门为辅的集团，希拉维克的拼写是：siloviki，意思是有力量的人，我们围绕着普京统治着这个国家，我们是俄罗斯的特殊利益集团，我们也亲欧美，能不翻脸就不翻脸，毕竟我们也有资产在那边，而且国家发展当然要偏欧美啊，谁看得上东方大国啊？但是皇俄派老搞事，自由派卖起国来也没有底线，两边都给我们惹麻烦！我们平时的主要工作，是维护跟欧美间的体面，保证希拉维克集团的统治，尽量不要跟欧美撕破脸。大家发现没有，希拉维克集团本质上也是自由派，普京上台这一路的恩人，索布恰克、丘拜斯、叶利钦这伙人全是自由派，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普京自己就是自由派出身，不过他们吸取了教训，是相对保守的自由派，不主张搞得太过火，才会手牵手把七大寡头给收拾了。皇俄是孤独的，以致于这伙人早期做事，总是散发着一股子悲剧英雄的味道。斯特列科夫1970年出生于莫斯科的筒子楼，他家是军人世家，爷爷爸爸都挺能打，勋章多得抽屉都放不下，算是根红苗正的大院子弟。斯特列科夫17岁时考入了苏联军事档案学院，那年是1987年，全国被戈尔巴乔夫这种人搞得乱七八糟，苏联江河日下，以前吃牛肉现在啃馒头，学院里穷疯了的士兵公然偷装备和柴油卖，人人都有一股子怨气，为了找到国家的出路，社会上各种奇怪的思潮都有，斯特列科夫在学校受到了“新白军运动”的影响，意图要光复“沙俄帝国曾经的辉煌与光荣”，就此成为一名坚定的皇俄。1992年6月，苏联解体半年后，22岁的斯特列科夫完成毕业答辩当天，就带着把老式步枪上了卡车，以志愿军的身份，参加德左共和国对摩尔多瓦的战斗，以保卫这个亲俄政权不被摩尔多瓦吞并。为了保卫俄罗斯的利益，之后他又急忙忙跑去参加了波黑战争，回来后俄政府觉得他有大量实战经验，将他征召入伍，又参加了两次车臣战争。在这两场战争里斯特列科夫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打得车臣军队哇哇叫，号称“恐怖死神”。这哥们文武双全，一边打仗一边在前线发表战地纪实、政治评论、甚至还写诗和儿童故事，有技术还会搞宣传，把个人IP搞得有声有色，在民间逐渐建立起了强大声望。打完车臣战争后，斯特列科夫进了国家安全局总部（老朋友了），负责乌克兰和高加索事务，一直工作到40岁辞职，辞职理由是想做一名“自由的爱国者”。应该是坐办公室坐腻了，手痒，还是喜欢扛着枪上战场的感觉。退下来的斯特列科夫一边上电视做政论节目嘉宾，一边加入皇俄民间军事组织马拉费夫营，平时自己搞搞军事训练，随时准备上战场。北约和俄罗斯一直在反复争夺乌克兰，各自扶持代理人上台，这年经过北约精心操作，成功将亚努科维奇撸了下来，北约代理人波罗申科被扶上台后，便打算在克里米亚安置针对俄罗斯的战略武器，斯特列科夫一看这可不行，不如咱先下手为强夺下克里米亚吧，反正这块地本就是我沙俄故土，老百姓也都亲俄，容易下手。夺岛经历异常顺利，斯特列科夫只带着一百多名民兵到达克里米亚，径直找到克里米亚官员，说自己是普京派来接收克里米亚的，大家都是俄国人，就回归本国吧，当地官民本就亲俄，一听是普京的人，也没犹豫就同意了。斯特列科夫又去找当地乌克兰政府军，说保证这里归俄罗斯后，大家拖欠的军饷可以正常发放，穷疯了的乌军居然兴高采烈地投诚了。这里解释下，2014年的乌军不是2022年的乌军，2022年的乌军是北约训练后的乌军，能跟俄军比划比划了，那时候的乌军军心涣散得一批，集体投诚也不是什么太古怪的事情。普京一看斯特列科夫居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只好派一支小绿人部队赶去增援，最后通过全民公投吃下了克里米亚。我在好多文章里写过，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是当代世界政治经济的一个分界线，事件极度激化了北约和俄罗斯的矛盾，俄罗斯从此被西方狠狠制裁，为了断俄罗斯财源，油价狂跌到40美元每桶（可能有记错），逼得黑凤凰在国内搞反腐，全球一片连锁反应。西方裁到今年还在裁，猫猫狗狗都不放过，直接裁麻了，制裁让俄国普通人都过上了苦日子，俄罗斯的自由派因为过于亲欧美，被认定为俄奸分子，遭到国内人民群众的唾弃，从此里外不是人。而皇俄派被认定是保卫民族利益，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好人，人气越来越高。梅德韦杰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以前他相当亲西方，亲得普京都看不下去了，但大家看他2022年的言论，一次比一次强硬，因为这时候谁再亲西方，谁就是俄国的汪精卫，是要被国内老百姓指着鼻子骂的。自由派退出后，俄罗斯的斗争主体就变成了皇俄和希拉维克集团。拿下克里米亚后，斯特列科夫只带着50人转进乌东，当他进入乌东城市后，因为人气太旺，大家都视他为民族英雄，尽管不是政府人员，当地警察和安全部门都听他调谴，很有郭靖入襄阳城的味道。斯特列科夫就此出任顿涅茨克“国防部长”，组建了一支“复兴营”，带领当地俄国人跟乌克兰政府干仗。乌克兰军队知道这刺头又跑来乌东，马上调6万人前去围剿，斯特列科夫带领3500人突围，之后集结了一万民兵，以20营兵力发起反击，靠着在车臣战争中积累的实战经验，采取围点打援的方式，将乌克兰军队各个击破，最后俄军赶来帮忙，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反过来将围攻的乌军击溃，使顿涅茨克和卢甘茨克形成事实上的割据。今天克里米亚和顿巴斯的政治格局，就是斯特列科夫一手促成的。不过斯特列科夫在这段英雄时间，也可能犯下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根据荷兰方面的指控，认定斯特列科夫在2014年7月17日，因为判断失误，下令用山毛榉导弹击落了马航MH17客机，造成298人遇难。我看了俄罗斯和荷兰两边的分析资料，个人觉得，斯特列科夫的嫌疑比较大，有较大的可能性是他误判击落的。在稳住乌东局势后，斯特列科夫还想继续反攻乌克兰，拿下乌克兰全境，重现沙俄时代东欧版图，普京怕他继续惹事，“连下十二道金牌”紧急召斯特列科夫回国，限制他出境，收了他的兵权，从此斯特列科夫成了一个莫斯科普通大叔，再也不能上前线，最多在网络上点评一下今天的俄乌战争。所以中文互联网上，普京被戏称为“普构”（赵构），斯特列科夫被戏称为“俄版岳飞”。普京拉住斯特列科夫不让他往前冲，是因为不想跟西方决裂，真要吞下乌克兰，后果不堪设想，俄罗斯将与整个西方为敌，经济建设根本没法搞了。普京曾经无奈地说过，“美国对俄罗斯的敌意，与我们的政治体制和文化思想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不希望俄罗斯这样一个独立的大国存在。”那么，美国为什么就一直这么看俄罗斯不顺眼呢？非要将今天的俄罗斯再肢解一次才肯罢休。美国意图从政治到经济到意识形态到能源全方位控制欧洲，树敌俄罗斯是他们控制欧洲的一部分手段，是为了制造一个敌人让欧洲站在自己这边。正是美国一次次玩弄俄罗斯，逼得普京伤透了心之后，慢慢对欧美强硬。这种强硬让世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社会学家杜金是“普京的大脑”。其实这完全是一个误会，杜金是典型的皇俄，皇俄跟希拉维克集团不是一类人。杜金生于1962年，也是莫斯科军人家庭出身，读大学时因为太有个性被开除，只好一边干清洁工，一边靠一张假的读书证去图书馆自学，据说他自学会了10几门语言（我觉得有吹牛成分）。克格勃看上他语言功底好，招他到档案馆工作，让他接触到了大量机密，他为此发奋写作，苏联解体时他29岁，已经是常在报纸发表文章的知名作家。1998年他发表了著名的《地缘政治的基础》，提出俄德、俄日、俄伊三个轴心论，轰动俄罗斯，书籍甚至被俄联邦军事院校列入了军事教科书。各位看斯特列科夫的故事时，估计会对皇俄产生一部分好感，毕竟中国人都爱岳飞，能叫俄版岳飞多少有些亲近，但是，皇俄对中国其实是相当不客气的。杜金在书里，认为俄罗斯是罗马帝国的正统继承人------这里要解释下，欧美国家只要混得有头有脸的，都喜欢以罗马帝国继承人自居，他们对罗马有一种深度的迷恋------俄罗斯因此有必要主导欧亚大陆对抗英美。宏观策略是先整合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三国，建立一个大东斯拉夫国家，接着整合中亚，收拾完中亚后，西连德国，东连伊朗、日本，建立以俄罗斯为轴心的欧亚大陆联盟。至于中国，杜金在他书里第179页，毫不客气地指出，要将西藏、新疆、内蒙古、东北肢解掉，作为俄罗斯的安全缓冲带。杜金还在书里十分大方地表示，中国可以向南发展，去侵吞东南亚和澳大利亚，以补偿被俄罗斯肢解的土地。这种动不动就侵略别人土地的思想，跟当代社会已经格格不入了。这么狂妄的人，怎么可能是普京的国师？又怎么可能是普京的大脑？杜金1990年代开始，就在俄罗斯总参谋部长期讲他的地缘政治理论，2014年前，担任过莫斯科国立大学国际关系社会学系主任，因为克里米亚事件发表过激烈言论被辞退，后在皇俄派大商人，马洛菲耶夫旗下的Tsargrad TV任过主编。2018年杜金还被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聘为高级研究员，从这年开始，杜金就不再反华（可能是拿人家的手软），公开场合开始支持中国统一，2022年8月他女儿死于恐袭后，研究院院长助理余亮写文章，解释说他已经放弃了过去的“中亚缓冲区”分裂思想，支持中国的新疆治理。我去查阅了最近这些年杜金的多极世界理论，和对咱们一带一路的看法，发现他确实已经平和多了。把杜金称为“普京的大脑”，是杜金老喜欢在外面吹牛逼，说自己跟官方关系特别铁，西方一些学者看到普京从2014年开始越来越强硬，刚好想往普京身上泼脏水，就说他的指导思想来自于杜金。最早把杜金称为“普京大脑”、“普京国师”的，是美国《外交事务》杂志2014年3月的文章，美国的政治分析家巴尔巴辛和索伯恩，为了给普京贴标签，说他意图扩张，故意推出了这个伪概念，说普京的外交政策是以杜金理论作为指导思想。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赶紧跟进，说他是“普京背后的极右翼理论家”。2017年CBS曾采访杜金，问他是不是普京的大脑，杜金当面否认，并表示自己“从未见过普京。”普京真正的政治顾问是马尔科夫，他就不怎么认同杜金的观点，认为他“离疯狂只有一步之遥。”杜金很可能连普京的面都没有见过，只是误打误撞，他的一些理论跟普京的行为有些吻合，美国媒体为了给普京打标签，强行认定杜金是国师。就好像本人只是长得稍微有点英俊，就有人强行给本人打标签，非要“彦祖彦祖”地叫，烦都烦死了。（拍桌子）普京现在对抗西方，不是他不爱西方，而是被西方活生生逼出来的，中文网络里常常把描绘成抗衡欧美的硬汉，其实他是亲欧美的，是被女神伤透了心、又被皇俄捅出天大的篓子，才把事情搞成这样的。我相信杜金不是什么国师，但说他是皇俄派代表之一，是没问题的。希拉维克集团和皇俄是有本质区别的，他们玩不到一块去，而且越来越有敌对的迹象。另外希拉维克集团还是比皇俄要强大得多，现在皇俄的势力属于外围，他们现在容易聚齐民心，有很大的潜力，随时可能爆发，但现阶段的岳飞怎么都不可能玩得过赵构，何况这个岳飞连合法的军队都没有，还是超级弱化版的岳飞，只能搞搞“非法抗金”，还上不了台面。什么时候普京愿意把军权交给斯特列科夫，他才真正配得上称为俄版岳飞。斯特列科夫有个幕后老板，专门给他提供资金支持，好让他满世界冲锋打仗，这哥们就是俄罗斯47岁的大寡头马洛费耶夫，大部分中国人根本没听过他，但小年轻们可能认识他女儿。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他女儿出名，是因为她是LOL知名选手。对，她就是S6时ANX战队，号称“电竞斯嘉丽”的Likkrit。因为她爸的事情，Likkrit也遭到了美国的制裁，打打游戏人畜无害的电竞选手被美国制裁，也算是LOL圈子里的奇闻了。马洛费耶夫跟普京和东正教的关系都不错，他主张俄罗斯要搞君主制，但不一定非得恢复罗曼诺夫王朝，是君主就行，因为君主制适合俄罗斯，另外俄罗斯还有30%的人赞成君主制，所以他是普京眼里的统战对象，拉选票嘛，不寒碜，有事也会带着他商量下。我这里已经介绍了皇俄派的三位代表人物，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们有知识分子、有土豪、有军人，不是那种嘴炮键政可以比的，事实上他们有自己的政党自由民主党（取这个名字真搞笑），是俄罗斯第三大政党，有马洛费耶夫旗下的投资基金提供财源，还有双头鹰发展协会提供理论体系。
俄罗斯民间也有大量民众认同或同情皇俄分子，像斯特列科夫去到顿巴斯地区时，简直一呼百应，他们有极强的号召力，特别能来事，在自由派倒下后，也是现在唯一能跟希拉维克集团扳扳手腕的政治力量。大家一定很奇怪，这篇文章都快写了八千字了，怎么只介绍皇俄，不详细介绍一下希拉维克集团？因为以普京为首，以谢钦、绍伊古、格拉西莫夫、拉夫罗夫、佐洛托夫、罗滕伯格家族、季姆琴科、帕特鲁舍夫、纳雷什金等等为辅组成的希拉维克集团，我已经在两年前的长篇旧作：《沉默的沙皇》里介绍得非常清楚了，大家可以直接去阅读这篇文章，就能了解希拉维克集团是怎么成长起来的。从俄乌战争开始以后，希拉维克集团和皇俄的冲突就越来越激烈。比如失业中年斯特列科夫就常常当着全世界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俄军战略，比如这回哈尔科夫吃了次败仗，老斯就说战争已经失败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宣布总动员也救不了俄国，克里姆林宫不敢面对真相，并没有真正进行战斗。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希拉维克集团不行，打仗还是看我们皇俄的，要不军权交出来，请我出山，看我一仗干翻金兀术......俄罗斯网民们对希拉维克集团也有意见，说他们“老婆是美国人，女儿是英国人，这些财产在欧洲的人怎么打仗。”社会氛围动荡不安，希拉维克集团要是打不出成绩，皇俄很有可能抢班夺权，要知道俄国上下人心未定，极容易出现政坛易手，当年大清可比革命党实力强多了，照样说散就散。这就搞得社会气氛异常紧张，希拉维克集团和皇俄暗地里较起了劲。斯特列科夫现在还能活着，估计是马洛费耶夫或前同事在罩着他，但杜金就麻烦了。8月20日晚上，杜金带着家人进行了一次演讲，活动结束后，杜金本来要和女儿杜金娜共乘一辆车离开，但杜金临时有事，换乘一辆，10分钟后，杜金娜死于汽车炸弹爆炸，年仅30岁。俄罗斯这边一口咬定是乌克兰人干的，乌克兰打死不认。我个人认为，杜金娜死于内斗的可能性，比死于乌克兰暗杀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对于乌克兰来说，费这么多心思杀杜金动机不够，因为留着杜金，反而更可以指责普京侵略乌克兰，是可以留着往普京身上泼脏水的，反正这人没有实权，影响不到战争前线。而对希拉维克集团来说，在感受到皇俄的威胁后，敲打一下皇俄派也是正常的。我认为希拉维克集团不仅在敲打皇俄，也同时在敲打那些不听话的能源寡头。最近一百天左右，俄罗斯已经连续9名能源高管死亡，死亡都异常离奇，看起来很像克格勃的手法。我个人推测，在战争导致财政吃紧时，希拉维克集团希望部分能源寡头能交出些利益来，但这些人不听劝，就给了他们体面。总之，无论是动机还是能力，希拉维克集团的可能性最大，他们在敲打想上位和不想散财的人，还是为了保障对金钱和权力的控制。毕竟希拉维克集团内部斗争也一直相当激烈，激烈到济尼切夫这种太子爷，都死得不明不白；激烈到哈尔科夫大败退时，俄军里竟有友军迟迟不去救援。我相信希拉维克集团还是占据着绝对主动，但是俄罗斯政坛的水，因为战争被搅浑了，给了皇俄一定的生长空间。也正因为如此，普京一直不敢搞总动员，因为一旦总动员，以皇俄的群众基础，以斯特列科夫的个人能力，他们说不定就在前线打出极漂亮的战役，那到时候论功行赏，就要眼睁睁看着皇俄分走权力，就真的威胁到希拉维克集团的统治了。俄罗斯高层内斗，是极复杂、极纷繁的，这两年发生的种种异相，既有希拉维克集团的内斗，也有希拉维克集团与皇俄的外斗，还夹杂着乌克兰和西方的客串演出。但我们只要掌握了权力斗争的主线，就应该不会偏离事实太远。只要看懂了权利的本质，就能看懂俄罗斯高层，斗争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