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评
来源公众号：戎评（ID：rongping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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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乌克兰两架军用直升机“反攻”俄罗斯本土，把俄罗斯一个石油储存设施给炸了。第一时间，乌国防部长含糊其辞地表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之后，乌方才出来重新表态，说不是我们干的，再然后，现在这个事儿基本敲定了，就是乌克兰干的。乌方内部对这个事件的反应是混乱的，甚至国防部长可能都是不知情的！但矛盾的是，这种开着直升机越境几十公里去反炸俄罗斯的行动，从考虑对全局的影响，到具体的行动时间、路线、目标、返程的情报收集和方案策划，都不可能是下面某个作战单位自己一拍脑门能定的。3月28日晚上，就在俄乌本轮会谈的前一天晚上，乌克兰已经对俄罗斯实施过一次“反杀”，炸毁了俄罗斯境内的一座军营，造成4名俄军士兵受伤。此外，这两天乌克兰国家安全局一个官员投俄，也曝出一个劲爆的消息——“亚速营”正在策划袭击乌克兰境内的西方使馆机构，然后栽赃俄罗斯。这几个反攻动作，都是围绕着29日重启的第五轮俄乌和谈来的，结合起来看，似乎是乌军内部有人对泽连斯基的和谈条件不满，想要借机生事，激化局势升级了！之前的四次谈判，都没取得什么进展，泽连斯基似乎是在拖延时间，所以在这次第五轮谈判开始之前，外界其实也并不看好。没想到，29日谈判一重启，却毫无预兆地取得了重大突破。俄罗斯前期坚持的去纳粹化、去军事化和保障俄语等条件现在干脆不提了，也不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甚至开始大幅削减在基辅以及基辅东北部重镇切尔诺戈夫的军事行动。美国方面开始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满世界嚷嚷不要被俄罗斯“愚弄”了，结果到了31日，俄军居然真的陆续从切尔诺贝利这种战略重地撤军了，还列好清单认真地和乌方做了交接，此外，类似基辅周边的安托诺夫机场这样的重地，俄军也是说走就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俄罗斯现在毕竟还是进攻方，这个配合和谈的姿态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了。乌克兰方面呢，这次很务实地给俄罗斯交了一份干货满满的提案，包括保持中立地位、无核化，将克里米亚问题冻结15年后再谈等等，居然开始认认真真地让步了，俄罗斯代表团就感慨说，这是乌克兰“第一次”准备与俄罗斯谈判。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乌军方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反攻地反攻、嫁祸地嫁祸，想要搅混水。现在“英雄”的泽连斯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菜瘾大的泽连斯基了。很多人说泽连斯基是傀儡，但一个不能否定的事实是，在西方不下场的前提下，现在这场战争能否持续，很大程度上已经取决于这位演员总统还想不想继续咬牙坚持下去，他的话语权事实上已经大大强化了。泽连斯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在有意利用自己的身份优势，在美俄之间玩平衡术。在最近俄乌谈判取得实质性进展后，拜登马上找了泽连斯基通话，再送5亿美元，并承诺将联合盟友为乌克兰提供更多援助。而根据俄媒曝光的消息，一支隶属于中情局的前阿富汗特种部队，大约400人，现在被美国重新武装，也准备送往乌克兰战场。更重要的是，之前泽连斯基公众场合求着西方升级武器援助，搞得人憎鬼厌的没人理，但现在谈判桌上稍一妥协，你猜怎么着？根据乌驻日大使昨天的说法，“预料”英美将援助“非常现代化”的军事装备！另一方面，泽连斯基从西方要来更多的援助、敦促更严厉的对俄制裁，也是在反向施压俄罗斯，为自己在谈判桌上换取筹码，事实上，俄方前期坚持的一些条件，现在确实是提都没提了。换言之，泽连斯基实际上是在同时借势两方，以提升乌克兰的价值。目前所谓的谈判让步，应该也只是一种在大国间“加杠杆”的策略，最显著的佐证，就是泽连斯基说的，所有谈判都要经过公投。明眼人都知道，中立、无核化这些都好说，但关于领土问题，怎么可能通过公投解决？泽连斯基摆明了是不会轻易让步，现在“中立国”这些条款的妥协只是战术性的，后面都可以以公投之名推翻——这就让乌克兰处在一个对美俄双方，都相对灵活的位置上。不过，泽连斯基的“妥协”，毕竟是拉着乌克兰往停战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让乌克兰偏离了某种既定的“轨道”。其一，把乌克兰逼上谈判桌，本就是俄罗斯的目的，战争太烧钱了，俄罗斯的意图又不在占领，最终一定是要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第二，坐上谈判桌后，公投决议只是泽连斯基的想法，但条约是战胜国草拟的，只要俄军能在战场上获取优势，就能将泽连斯基的权宜之计就能变成真的。就像普京前两天对意大利总理说的，现在停火条件还不成熟。真到了“成熟”的时候，谈判的形势自然会有新的变化。所以俄军在撤出基辅外围的同时，也在重新部署兵力，重拳猛攻乌东的顿巴斯地区、哈尔科夫以及南部的马里乌波尔等地，就是希望集中兵力扩大战果。不过咱还是要吐槽一句，乌克兰方面连续两次的越境冒险都成功了，也确实是打疼了普京的脸，好歹是在战时，敌国的直升机摸进去几十公里还能全身而退，俄罗斯连自己家门都不守了么？当然，不希望俄乌和谈的妖魔鬼怪，并不止存在于乌克兰内部。就在29日新一轮谈判的前一天，有媒体突然爆出来说，至少有三名俄乌高级代表在参加3月初的谈判后出现了中毒症状，甚至一度失明。当事的俄乌双方都在试图淡化这件事，不过诡异的是，没有参与谈判的美国，却跳出来说很有可能是“环境因素”引起的。到29日谈判当天，俄乌双方释出一系列好消息的时候，拜登也拉着法、德、意、英领导人开会了，虽然会上讨论了人道主义援助、能源安全问题，但最后发表的共同声明，却侧重在两点——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安全援助，继续加强对俄罗斯的制裁。第二天，美国国务院又接着发了份声明，说当天美国和欧盟的外交高层召开了开战后第一个俄罗斯专题会，这个会议只有一个主题——讨论对俄罗斯经济的新制裁。这连着两天两份强硬声明，是不是和谈判的氛围很不搭？同一天，美国还隔空对乌克兰说，暂时不会为乌提供安全保证。要知道，俄罗斯最核心的诉求之一，是乌克兰成为“中立国”，而乌克兰承诺“中立”的前提，是包括五常在内的一些大国来提供担保。之前泽连斯基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英国还以为挺露脸，第一时间出来拍胸脯应下了，结果现在看美国来这么一出，约翰逊马上改口了，说你乌克兰不是北约成员啊，作保这事儿当我放屁吧！英国这样，其他国家也是这样，美国带头说暂不担保，哪个大国会来出头？更能体现美国搅局意图的，还有拜登在欧洲说的那句话——很多人都觉得拜登是老年糊涂，说话失言，但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拜登“糊涂”起来，反而能达到正常状态下达不到的效果。比如去年，拜登也“失言”说要“协防台湾”，话一出口，对华政治筹码拉满了、缓解了国内反华压力、转移了阿富汗撤军失败的指责、扭转了台湾对美安全承诺的不信任，目的都达到了。中国这边倒是挺愤怒，但人一个老头儿说话糊涂了，反正事后白宫紧急澄清了，还能怎么办？从2009年的奥巴马政府开始，美国就没放弃过对普京政权的颠覆，比如前美国驻俄大使麦克福尔曾经给奥巴马设计过一个“俄罗斯重置”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打算以更亲西方的梅德韦杰夫取代普京的位置——事实上也就是政权更迭了。那次普京赢了，成功开启了第三任期，而梅德韦杰夫一系则在俄罗斯政坛基本销声匿迹。现在美国政权轮转，又到了民主党手上，当年奥巴马的班底，很多都进了拜登的内阁，还是关键的决策团队，这些搞阴谋颠覆的手艺可都还没丢。事实上，美国当前发起铺天盖地的制裁，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颜色革命”，希望利用俄罗斯经济的崩溃，煽动俄国内反普京的情绪，动摇普京的政权，用拉夫罗夫的话来说，西方甚至都没有隐瞒这种对抗的目的。自从俄乌开战以后，不管是美国国务院的俄语推特，还是拜登政府官员的发言，都是在往一个极其危险的方向引导——“现在唯一的结局就是普京政权的终结。在那之前，只要普京留下来，俄罗斯将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受到国际社会欢迎的贱民国家。”“结束这一切的唯一方法是让俄罗斯的某个人把这个人带走。”“正如拜登总统所说，俄罗斯人民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将这场战争归咎于普京总统，而不是他们。”——看到没，都不是针对俄罗斯国家，而是针对普京个人！就事论事来说，拜登“失言”之后，白宫、布林肯确实各种澄清，但拜登本人出面找补过吗？并没有，他后面辩解的说法是，这句话是他个人对普京的道德谴责，但他拒绝道歉，也没有收回原话，调门比出来洗地的白宫高出一大截。而且，在拜登“失言”、白宫洗地之后，白宫这两天又出来撩拨这个话题了。根据白宫最新的说法，普京被下面的官员瞒报了乌克兰的“真实情况”，这导致他与军方高层关系紧张，为此，有一些普京的心腹已经被开除，有些甚至被“软禁”了，所以他们判断，普京正在走向“自我孤立”。关键是，在白宫主动发布这些“情报”的时候，自己都承认是没有来源和证据的“三无消息”，这就更像是在表明某种态度，而非说明某个问题了。所以，拜登这种“失言”，放在普京眼里，就是一个不亚于动用核弹的威胁。这种威胁的直接后果是，普京会更重视“国内战场”，在得到可以拿出手的战果之前，绝不会妥协，否则在战后必然爆发的经济困境下，怎么镇住反对力量的反噬？也就是说，拜登的这次“犯糊涂”，其实是精准地刺了普京一刀，牵制普京在当前这个优势并不明显的时点收缩的任何可能。一派以德法为代表的“和谈派”，主张和俄罗斯对话，推动乌克兰尽快停火，赶紧让欧洲安定下来。另一派则是以英国、波兰和多数中东欧国家为主的“强硬派”。这些势力各有各的算盘，但都主张对俄罗斯强硬到底，而且他们在政治话语上，还特别鄙视德法这种“投降派”，认为只要俄军没有全部撤出乌克兰，你现在找普京谈判，那就是在给普京“政治讹诈”的机会，就是在给普京递刀子！忙前忙后搞和平调解的马克龙和朔尔茨，现在贴的标签叫“频繁联系普京的人”，有些国家甚至叫嚣，德法这么积极，是不是在变相地施压泽连斯基对俄让步？一方面，英国、波罗的海国家、多数东欧国家，对此特别积极，俄乌第五轮谈判开始后，英国主动出头串联了一批“盟友”，商议提供更多“致命武器”。根据约翰逊的描述，这些武器可能比西方之前的援助“更具杀伤力”，比如防空武器、坦克、重型火炮和高爆导弹等等，乌方现在也说这波军援“非常现代化”，说明确实是比以往升级了。另一方面，有些国家现在开始动摇了，担心继续提供武器只能火上浇油，这场仗拖得越久，事态越可能走向失控，万一真把普京逼急了，和谈改核谈，那是跟你开玩笑的？最近，在各方重压之下，德国终于抠抠搜搜地宣布，要援助56辆战车。不过就和之前发了霉的导弹一样，这批原属东德的战车1990年就被转让给了瑞典，之后又被转卖给了捷克一家公司，现在相当于是通过这家公司卖给乌克兰的。30年以上的老爷车啊，德国在反对军援这事儿上就是这么靠谱！不过目前来看，在美国的带动下，强硬派应该还是占了上风，朔尔茨和马克龙最近的几通电话，也是侧重在能源、人道救援这些具体事项上。马克龙29日和普京的通话，根据俄罗斯方面发布的通告，双方只是“交换看法”，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推进。反而是在俄乌第五轮谈判前后，荷兰、比利时、爱尔兰、捷克一共驱逐了几十名俄罗斯外交官，让美国国务院对此大加赞赏。欧洲的强硬派占了上风，和谈派就只能从外面想办法，准备曲线救场了。早在3月8日，德法和中国领导人视频会晤的时候，就刻意绕开了美国。紧接其后，在拜登访欧前夕，中美领导人也进行过一次视频对话，但从拜登在欧洲各个场合不断挟盟友对中国施压可以看出来，那次对话拜登并没能达到目的，美国根本左右不了中国的立场。这就更印证了欧洲“外长”博雷利的说法，中国是唯一能推动俄乌和谈的大国。然后在29日俄乌第五轮会谈当天，法德意领导人被美国拉去开会商讨制裁俄罗斯的时候，博雷利和中国外长王毅也开了个视频会。第一，推动下阶段的中欧高层交往——这说明老欧洲希望借助中国平衡美国，中欧关系可能会出现一定转机了；第二，希望中方为推动实现和平发挥重要作用——在美国各种指责中国“通俄”、想将中俄一体打包成“敌对阵营”的当口，这个话可就有意思了。其一，欧方不寻求改变俄罗斯的政治体制——这话应该是针对美国要颠覆普京“独裁”政权说的，算是通过中国对普京示好；其二，不希望看到局势升级——俄欧对抗短期内没可能结束，这话只能算是和中国协调立场的一个积极姿态。其三，反对任何形势的新冷战和阵营对抗——前面说的，美国想将与俄罗斯的对抗延伸到中国身上，将中俄一体打包成其领导的“反俄阵营”的敌人，博雷利这是在向中国表态，不会站在美国那边升级这种中国不希望出现的对抗。这些话可以说全是好话，或者说全是中国喜欢听的好话，背后的目的就是那一条——希望中方为推动和平发挥作用！这说明欧洲，或者至少是法德等老欧洲国家，在跳不出大西洋框架约束的情况下，试图引入中国这种局外力量，来制衡美国为首的好战势力。就在第二天，瑞士外长也和王毅外长通话了，瑞方的口径和博雷利差不多，主张通过对话谈判解决分歧，同时瑞方还强调了，不支持将俄罗斯排除在多边机构之外，并将继续坚持“中立国”地位。不将俄罗斯排除在多边机制之外，这是愿意承认俄罗斯在国际社会的政治身份，保留对话的空间，这话德国其实也说过。继续坚持“中立国”地位，说明这个之前跑偏了的“中立国”，现在开始反思，要转变立场了。有意思的是，在这个“中欧和谐促和平”的调子下，紧接着，亲美的冯德莱恩就出场了。4月1日的中欧峰会上，中国领导人视频会见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会谈之前，欧洲议会就有议员出来泼冷水，要求欧盟对北京施加“很大的”压力，“阻止中国支持普京”。在会后的记者会上，冯德莱恩果然就“警告”中国，不要协助俄罗斯回避制裁，“这会导致中国在欧洲信誉严重受损”，言下之意，会影响中欧合作的重启，这调门，和美国对中国二级制裁的威胁简直如出一辙。泽连斯基点名为乌提供安全担保的大国里，就有五常之一的中国。30日，在美国声明不会为乌克兰提供安全保证的同一天，中国外交部也在例行记者会上说，中国将继续“以自己的方式”发挥建设性作用。别说这种担保其实没啥意义，就像签了明斯克协议一样，不管是俄乌谁不守约，德法能怎么办？就是从现实的层面来说，这个担保是有助于俄乌协议达成的，中国暂时也不会答应。从欧洲各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现在的局势太混乱了，局内各方自己的架都没吵完，中国进场只会越吵越狠。而且只要背后的美国不想和谈，中国一旦入局，就要直面和美国的对抗，咱们现在闷声享受俄罗斯打下来的窗口期不好么？再者说了，提供安全担保，这是要承担调解责任的，以乌克兰对中国的态度，很可能被美国当枪使，反而成了挑拨中俄的一个抓手。对欧盟咱们也是这个态度，来一拨人就重申自己的和平理念，协调劝和促谈的立场，但不管是要干涉中国的对俄政策，还是要求中国入局干涉欧洲战局，都不会有切实的承诺。至少，在某些人希望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的时候，中国还不能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