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辱兴衰皆过往，这里是中国制造的一面镜子！

作者：蒋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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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方米的柜台，一个收款二维码，一张灵巧的嘴，市场一开张，一天生意拉开帷幕。

这是过去几年里华强北日复一日的常态，档口老板们在嘈杂而热情洋溢的氛围中，一次又一次地追赶着掘金浪潮。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华强北这三个字几乎是“传奇”的代名词。

自从改革开放后成立深圳经济特区，它就被视为“中国硅谷”。

金钱的味道在华强北弥漫，暴富的传奇被口口相传，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们怀揣梦想来到这里追赶机遇与金钱。

四十年来，这个曾经不起眼的小地方承载着无数淘金梦，诞生了十几家500强企业，全国乃至全亚洲水货数码产品的源头大多都在这里，“华强北一个喷嚏，可以让全国电子产品市场感冒”。

但随着“山寨”标签的烙印和时代的更迭，华强北曾经的辉煌正在慢慢褪去，许多梦想和未酬的壮志在此夭折，有人跑路，有人跳楼，有人发疯，流浪街头……

从2017年开始大批商家转型做美妆，渐渐恢复昔日的风生水起，到2020年底惊爆华强北6亿非法美妆走私大案，一场彻底的整顿让华强北到现在才缓过神来。

华强北，这个全国电子产业发展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它频频被唱衰的当下，一段国货历史也正慢慢终结。

01

风起于青萍之末

1979年，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个夏末。

广东清远的酷暑未退，粤北兵工厂的大领导之一罗鸣楷满脸愁容。

这座规模庞大的兵工厂由一些生产军用无线电半导体的企业联合组成，是广东省顶尖的科技企业。

由于坐落在粤北山区，常年阴雨和潮湿的环境非常不利于精密元器件的生产。恰逢改革开放的政策颁布，要不要搬离这片山沟沟，成了工厂领导们争论不下的问题。

为长久计，工厂的主要领导之一罗鸣楷下定决心要让工厂搬迁。

那时正巧赶上深圳特区的开发建设，为了减轻上级审批压力，罗鸣楷一行效仿小岗村包产到户的方式，写了“万言书”向上级陈情。

意外的是，仅仅过了3天，这份隆重的申请就得到了批复，他们成功将工厂落户在深圳福田区的一片荒原之上。

今天的福田深南大道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是中国乃至世界最有活力的地段之一。

但在四十年前的这里一片荒芜，丝毫看不出任何未来会发迹的迹象。

这片只有农田、荒地和麻雀成群的荒地，不仅让兵工厂的领导们怀疑人生，在那个年代，上至当地领导下至本地土著，都对深圳和这些兵工厂的未来感到迷茫。

但特区建设势在必行，大家也只能咬牙苦干。当地这些矮平简陋的小房子，就成了深圳特区的第一批厂房。

最早来的三个兵工厂积极响应号召，国营改民营，合并为华强集团。

这个名字，也正承载着那一辈人对“中华强大”的殷切祝愿。

华强集团这片茅草房“厂区”最初叫“上步轻工业区”，从兵工厂演变而来的华强集团就在这里进行电子加工生意。

除了要自建厂房之外，水、电、路三通都是华强集团自己搞定的。

那时候，市里在附近新规划了一条路，因华强集团最早入驻而得名：华强北路，当地居民和过往商客喜欢叫这片区域为“华强北”。

来自中国各地的工程兵开始在深圳河这片方兴未艾的土地上挖山建厂。而这些所谓的“厂”同样是这种茅草房。

但也就是这些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茅草屋，为后来深圳经济的腾飞奠定了基础。

1981年1月20日，华强北的第一个标志性建筑、深圳早期地标建筑之一的深圳电子大厦破土动工。

当时被“改革开放”口号吸引而来的香港商人和外籍人士也摸不准对岸的风向，据说有的驻扎在深圳河对岸香港的落马洲，暗暗观察着电子大厦的工程进度，以此来猜测深圳特区的行情变化。

8个月后，高69.9米，共20层的深圳电子大厦竣工。

这是当时深圳经济特区的唯一一栋高楼，在这片荒原上，显得格外突兀。

毫无疑问，无论之于深圳当地人还是外来商人，电子大厦落成的意义是巨大的，它像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都有了对特区未来发展的信心，连刚成立的深圳电视台每天都用电子大厦作为开播画面。

此后一年时间，已经有50多家企业在华强北新建工厂。

电子工业部、兵器部等单位也纷纷南下，在华强北安营扎寨。

1984年1月25日，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再次南下。

正是在华强北观看了人和电脑下棋的表演后，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用一口流利的川普说出了那句广为人知的：

“电脑要从娃娃抓起。”

一年后，电子工业部在深圳成立办事处，整合了分散的小型电子企业，成立了深圳电子集团公司，也就是深圳赛格集团公司的前身。

众多企业的国企出身，让电子工业的整合工作顺风顺水。

深圳电子集团将华强、康佳等117家电子企业合众为一，水滴只有汇入大海才能保持生命力，这些当初汇集在一起的企业，如今仍活跃在一线。

一个分水岭式的重要节点出现在三年后。

1988年3月28日，深圳电子集团更名为赛格电子集团，并在华强北开辟出一个1400平米的电子配套市场。

我们今天再回看这一举措，不得不承认，正是电子工业部的这一步，促成了华强北“亚洲最大电子交易市场”的江湖地位。

赛格整合了来自深圳本地和内地的160多家厂商和10家港商，用自营自销、联营代销的方式经营生意。

在随后的两年里，赛格一直扩张，最后占据了电子大厦整整8层楼。这就是华强北资历与名望双全的赛格电子市场。

在赛格声名鹊起、风头正盛时，仅一街之隔的华强电子集团也在暗暗发力。拆掉茅草屋厂房，复制“赛格模式”粘贴到旧厂区，建起一座6万多平米的“华强电子世界”。

华强和赛格，由此成了深圳华强北这一地标的两个霸主。

其他小厂取两个巨头之长，寻求蜕变，太平洋、新亚洲等电子市场紧随其后陆续建立。

传奇的“一米柜台”在这些市场中变得越来越重要，每一个柜台就是一家商铺。

直到现在，华强北所有的电子市场均都沿袭了过往“一米柜台”的传统。

02

造富、弄潮：一代中国人财富的起点

从今天的视角去看，八九十年代可真是个美好的时代。

在那个年代，只要不犯傻不犯懒，即使偶尔犯点混，也有可能实现草根逆袭。

而华强北正是一块草根逆袭的沃土。

那些不起眼的小柜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人发家致富的样子，窝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怎么赚得到钱？

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你很难想象这些不起眼甚至有点寒酸的“一米柜台”有多吃香。

有人回忆说：

“华强电子市场发盘的时候，6万平方米的商铺招商，在3个小时内一抢而空。当时一个铺位的申请登记表，从楼上办公室下楼拿到街上居然能卖5万块。”

为了维持秩序，华强电子市场发盘当天，华富派出所出动了所有警力。

彼时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只要不是傻子，抢到了铺位谁都能发财！”

这话现在听起来有点扯淡，但那时在档口赚个上百万，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那时候，外商和资金纷纷涌入，深圳华强北成了大陆直面金钱的第一道窗口。

可华强北赖以为生的是电子元器件，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电子元器件的供应水平完全由电子部的计划决定，如果没有进入计划，一些电子元器件的进口就成了问题。

面对这个关卡，时任深圳电子集团董事长的马福元想起在日本参观过的秋叶原电子市场，那里的电子元器件和商铺种类齐全，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而深圳守着近在咫尺的香港，何不借力自己建个类似的电子元器件集市，让世界各地的供应商和客户都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的配套原件？

于是靠着自营自销、联营代销的模式，赛格解决了电子元器件的供应问题。

在这里，赛格、华强、新亚……电子制造业的发展和对电子配套元器件的需求相互刺激着成长。

赛格广场也意外地成为了中国电子产业链市场化平台的起点。

那个激荡蓬勃的年代，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广东人把柜台的转让费叫做“喝茶费”，那时候的华强北，有人只靠“喝茶费”就能赚大钱。

因为市场紧俏，一个普通商铺喝茶费就要七八万，值得上新闻的喝茶费要炒到16.8万，因此，这杯茶并不是所有人都喝得起，但谁都有“端起茶杯”的机会。

BP机、大哥大、DVD、MP3、手机、电脑……一代代电子产品的流行，给了华强北一个个突破自己的机会。

2008年华强北拿下了“中国电子第一街”的牌子。

中关村虽然表示不服，但比起华强北这个具有全产业链的电子市场，以零售为主的中关村显得弱极了。

正是产地市场的属性，让华强北迎来了它的巅峰时期——在华强北最风光的日子里，1平方米的柜台租金达到30万元，最热闹的时候，30多个电子市场的4万商户，一天就要接待70万人次。

700多家商场齐聚华强北，高峰时期日客流量近百万人次，年销售额260亿元，从业人员多达13万。全球手机的出货量约两亿部，华强北就占了一个亿。有的档口老板一天可入账数百万。初中没毕业的穷小子，在这里“练摊”三五年，转眼就成了身价千万，甚至上亿的企业家。

全国的二手手机在这里聚集，又从这里发往各地，从手机起步，逐步形成手机等电子产品的全产业网络。

在华强北1.45平方公里的地盘上，孕育了至少50个亿万富翁，腾讯、神州电脑等企业都曾在此发芽。

讲几个真实的故事：

1993年，有个江苏来的愣头青在赛格广场租了个铺位卖电脑配件，95年开始流行组装机，这个愣头青推测电脑销售将很快爆发，于是他把香港两三大供应商的库存全买了下来。

果然刚过了春节， 电脑市场火得一塌糊涂，而此时国内几乎所有的电脑硬盘都在他的手上。为了买他的货，很多人上门抢购，有人甚至不惜“威逼利诱”——“我跟你有交情，你必须给我，什么价你说，不给我，我找你拼命。”

这个在90年代就成了“千万大户”的小伙子，就是现在神州电脑的掌舵人，吴海军。

TP-LINK的创始人赵建军也在华强北练过摊。就连马化腾都是在这里起家的。只不过他走的是另一个路线——1993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想过去华强北攒电脑，但是他发现在华强北装机的都是从农村来的初中生，他们熟悉配件的行情，手脚也勤快，后来者很难拼得过他们。

于是1998年，马化腾回到华强北，选了另一条赛道开始创业，后来的故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今天，在赛格科技创业园的一栋老楼里，仍保留着一间100多平米的办公室，斑驳的墙面上挂着褪色的老照片，上面是年轻稚嫩的马化腾，还是少年的他就是在这间办公室说出了他的凌云壮志：

3年后，腾讯的员工数要达到18个人！

这是后话了。

总结下来，华强北的所有繁华都和一项技术分不开，它既点燃了华强北的光芒，也为日后的困境埋下伏笔……

03

山寨之灾，最后的辉煌

2003年，华强北又迎来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在此之前，华强北人可以造收音机，造MP3，造很多视听产品，以及其他日用的电子产品，唯独不包括手机。因为手机的壁垒太高了。

但是台湾的联发科率先打破了这个壁垒。他们推出了一款单芯片的手机解决方案，将摄像、MP3、视频、触摸屏等功能全部集成于手机芯片之上。

在此基础上，厂商只要再加个电池和外壳，就能生产手机。

由于拥有当时最完整的电子产业链，独属于华强北的疯狂的年代就这样突如其来。

这一年之前，华强北是亚洲最大的电子元器件交易中心。

这一年之后，华强北又成了全亚洲最大的手机交易中心。

档次直接升了一级。

从香港来的水货，和本土产的山寨货，一时间成了最抢手的玩意儿。

为了抢货，渠道分销商常常是半夜两三点到工厂守着排队，工厂的员工也在996、007地加班加点赶货。

而在华强北的交易市场，每天一开门，各地前来拿货的商贩就慌不迭地涌进门。

一米柜台月租被炒到3万、转让费上百万就是得益于这段时间的生意火爆。

不过也印证了那句歌词: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碍于各种专利法，当时很多生产仿制品的生产商不敢在手机上署地名，只能印上深圳的缩写“SZ”，久而久之被人喊成了“山寨”。

“山寨机”就这么火了。很多年轻的朋友想象不到华强北的山寨机有多牛。

4卡4待、电池容量9999mAh、喇叭音量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的硬核“语音王”……

要多赛博朋克就多赛博朋克。

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华强北都能给你做出来。

重要的是，功能如此魔幻的山寨机，价格却是一般正牌的1/3甚至更低。

技能和价格的双重加持，让山寨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出海的国货“典范”。

人怕出名猪怕壮，山寨机让华强北火遍全球的同时，骂名也如约而至，许多被山寨机坑惨了的企业愤怒地把华强北拉进了黑名单。

而在国内，揭露山寨产业链黑幕的报道，也一度成为热潮。

2007年，深圳市副市长罩不住舆论压力，只能亲自带队，到华强北“清场”。

此后，华强北成了打击山寨的靶子，每逢3·15都要被拎出来敲打敲打。

这点挫折对久经江湖、非常皮实的华强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华强北的辉煌在2011年遭遇了断崖式下跌。

那一年，华强北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假货清缴“大扫荡”。

有一个画面是多少老华强北人至今难以忘记的。

在华强北曼哈数码广场以东，是一排排的居民楼，有人统计过，“大扫荡”开始时，有近千部山寨的苹果、诺基亚手机，被隐匿在居民楼中的生产者从18层楼砸下来。

路上停放的轿车，人行道的铝合金栏杆，都被砸出了坑，一地殷红的碎片像一桩命案现场，悲戚又语焉不详地预示着这片“沃土”的悲剧结局。

华强北山寨帝国的轰然倒塌，压垮了无数人。

有人一夜之间负债累累，有人半夜卷款潜逃，有人跳楼了，还有人疯了……这样的故事华强北人都已经讲腻了，大家也听腻了。

有许多老华强北人将这里的衰落归咎于政府的“打假”行动。认为昔日人流量最大的步行街被封，让华强北彻底走向了没落。

他们哀叹着一声“龙脉断了，真正的华强北已经没了。”

可深圳市政府又何尝愿意见到华强北的凋零呢？当滚滚而前的时代决意对“山寨货”说不的时候，这里昔日的辉煌都要沦为转型时的代价。

华强北的落幕，是时代下的一场必然。

科技进步了，人民富裕了，市场变化了，那些曾经滋养这里茁壮成长的客户们，不再需要低廉的组装机与山寨机了。

这片土地当然知道今日的真相，但却不清楚他们未来的答案。

2013 年，华强北商再次被封街改造。

这次改造长达4年之久。

在这4年里，因为围蔽，人流少了很多，再加上山寨机退潮，以及互联网信息的透明化和电商化，很多扛不下去的商家黯然离场。

许多小有名气的商家虽然从“大扫荡”活了下来，却没能扛住这场改建。

2017年初，封街改造的挡板被拆除。

改造后的华强北步行街，西边依然是“华强”，东边依然是“赛格”，但已经没有了人如潮涌的场面。

▲如今的华强北步行街

老华强北人也许不愿承认，华强北真正的龙脉不是那条被封四年的步行街，而是轻视了技术创新的潜力。

在华强北抱怨街道改造的这几年，电商崛起，网购电子产品对消费者来说越来越普遍。

还有他们闻所未闻的价格战，几大电商平台搞补贴，价格比华强北渠道进货的价格还低。

除此之外，由于华为、小米等手机的价格越来越低，华强北的山寨手机也失去了生存空间。

加之以前手机的电池、耳机还可以拆开卖，现在基本都是整机，很少有零散配件可以卖，这样一来华强北连手机的零件市场也失去了。

华强北的商家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繁荣从电子市场褪去……

在2017年解封后，这里的商家们再次向命运发起了最后的反抗。

那一年，比特币达到19850美元的高价。

被币圈带火的“矿机”，让华强北人看到了一线生机，于是商家纷纷入场。

很快，华强北就成了全球最大的矿机集散中心。

有网友留言说，那时候赛格广场一半以上的商铺都在改卖矿机。

但不到一年的时间，随着币价的崩盘，华强北的数万矿机经销商也被套牢。

华强北最后的倔强，也终告失败。

04

敢问，路在何方？

经历了时代的几轮扫荡，“华强北“到如今似乎更像是一个辉煌的传说，影影绰绰的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当然，还会有怀揣财富梦想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摸索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近些年华强北出现了一类新人——背包客，就是专门帮人代购二手手机和翻新机，测试验机的人。

他们大多有技术背景，获客渠道也多，所以会有比较可观的收入。

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方，依然隐藏着众多“高手”。

这些高手各怀绝技:有人专攻摄像头，有人则专攻指纹解锁，彼此分工合作。

这些年轻人，把这里当作了一个职业技术的进修课堂，从这里学来技术，再攒一点本金，然后回到家乡开一个维修手机店，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留下的技术根基，也许并不高明与先进，但仍然是一笔宝贵的金矿，耐得住辛苦的有心人，两手空空的来这里，也依然能收获满满的离开，

而华强北留下的财富，又何尝仅仅如此。

所有的手机零配件，这里依然是最全最大的平台，近300家快递和物流营业点，2000多个快递员，每天从这里发往全国的快递超过20万件。

给你修手机换屏的师傅，找三手上家可能依然要联系到华强北。当你想把初中的诺基亚N95修好时，来这里也仍然是你唯一的选择。

如今华强北的银行网点密度之大为深圳之最，而且这些网点基本都是其在全国网点中现金流量最大的分支机构。

曾经这个亚洲最大的电子元器件交易中心和手机交易中心，确实还活着。甚至到现在，美妆生意成为了这里另一门赚钱的好买卖。

华强北的生意人依然在用做手机的套路做美妆——资金+通关渠道+区域差价，就像当年的手机和电子元器件，现在市面上大部分便宜的美妆，几乎也都是华强北出去的。

不过具体这些量大、有些甚至比免税店还要便宜的货源来自哪里就是他们的商业机密了。

2020年底，一起涉案金额超6亿元的化妆品走私案，令深圳华强北产生“地震”。美妆生意在这里像曾经的手机行业一样，再次成为地下生意。

那个英雄不问出处，野蛮生长的年代，已经不复存在。

写在最后：

凝视着华强北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们很容易捕捉到一代“前浪”的发家轨迹，却怎么都看不清“后浪”与之相关的未来。

华强北过去近30年从膨胀爆炸式增长，到近几年落寞进入被唱衰阶段，它的野蛮和脱节，就如同被贴着“山寨”标签的国货和这些年国货所代表的商业文化一样。它被唱衰，意味着一段”国货“历史的结束。

尽管这里的“国货”诞生了无数的财富神话，但这里的财富却实实在在的带有原罪。

走私、山寨、造假、低端拼装，在我们对电子产品有强烈需求但经济上捉襟见肘的时候，华强北的产品几乎就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但当我们有了更强消费能力与更高的需求时，华强北却选择了留在原地，本该是积累了最多财富、最厚根基的这里，却还沉浸在旧模式里。

华强北，到底是没有跟上中国的步伐啊。

华强北里的草莽江湖客，终究还是没能走出他们的瓶颈。站出来的是更年轻更有想象力的华为、腾讯、大疆、比亚迪……

从软件到硬件，深圳从不缺创新企业，但都与欢腾的华强北无关了。

从华强北到创新企业密集的粤海街道，距离不过20公里，但从产业结构来看，这已然是两个时代。

别为华强北哀叹，那里的昨天足够辉煌，那里积攒的财富也足够写入历史。

只是今天的我们，不再需要这些了。

虽然是告别，但却让人感到喜悦与振奋。

从山寨到自主，从低端制造到技术升级，那才是中国需要的路。

在华强北的落日的余晖里，我们眺望着一轮旭日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