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独属于中国人的执拗!
作者 :正文注明 2024-01-13 14:43:08 围观 : 次 评论
作者:龙牙
来源:龙牙的一座山(ID:Longyadeyizuoshan)
库页岛,旧称苦叶、苦兀或黑龙屿,俄译名“萨哈林岛”,位于亚欧大陆的东北部,黑龙江入海口的东南,东为鄂霍次克海,西通过鞑靼海峡与大陆相望,南隔宗谷海峡与日本的北海道相邻,世界上最早知道库页岛的是中国人,它曾经是中国最大的岛屿,因为历史原因,现在它是俄罗斯最大岛屿。
但是在中国地图上,“萨哈林岛”一直标注为“库页岛”。
在耶和华/雅卫信仰体系里面,生命的终结在于“本世”,活着——死后的灵魂就是你的一切,大家都待在某个地方等着最终审判而已,因此它是现世的;印度教、佛教以及其它派生信仰,则把生命看作某种轮回中的一个环节,活着——死后投胎,并且有可能会有某种飞升,因此它是来世的;中国传统信仰则与此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对于生命本身这个一切宗教和一切信仰中最重要最根本的问题,中华文明的解释完全不同——生命是可以延续的,以血脉、文脉两种形式。血脉的延续是形而下的、现实的,也就是父传子、子传孙这种普通人可以实现的方式。文脉的延续则是形而上的、抽象的,是“道”与“法”的传承,文化与信念的传承。只要祭祀还在,血脉延续就没有中断;只要信念还在,文脉延续就一直存在。那么对于单独的个人,如果你有延续文脉的能力,则弟子、学生不断绝,你的生命就还在延续;没有延续文明的能力,则子孙、后代不断绝,你的生命就依旧存在。因此,耶和华/雅卫信仰体系也好,印度教/佛教信仰体系也罢,是承认死亡与寂灭的,只是给了不同的解释。中华文明是不承认死亡本身的,肉体的死亡不可避免,但“生命”本身是永续的,通过个人努力是可以避免死亡的。当然,这种信仰体系中,走向宗教,就成了道教,追求本世的长寿永生乃至于羽化飞升。事实上,道教在宗教中的弱势,根本在于现实的解决方法太强了,不需要搞什么宗教仪轨和教俗宣扬,民间也好精英也罢总有自己可靠的解决办法,在面对存在与毁灭、生存与死亡这种终极问题的时候,世俗力量也足以解决问题,就没有必要非得要去求助宗教的力量了。理所当然的,一切外来宗教到了中国也得服从这一套,民间自动就会调整,当子孙的延续与信念的传承足以安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时候,宗教的安抚是软弱的。于是你看到的是,一切中国历史上的政治领袖,想灭佛就灭佛,想灭道就灭道,几乎遇不上什么有效的抵抗;然而想要毁灭祖先崇拜和封建大家庭,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依赖生产力的进步让它自行解体。其实说到这里,关于萨哈林岛必须要标注库页岛,答案已经非常明确了。不过为了照顾一些思维能力有限的人,有必要多说几句:中国这种根深蒂固的信仰体系导致中国人对历史格外的负责。这个不光是精英阶层的事情,而是普罗大众都得遵守的规则,对历史负责,意味着任何有可能牵涉到“历史”的事情,中国人都会极端的认真、谨慎。不信你自己琢磨琢磨,平时吊儿郎当当然没问题,但是到了要进家谱的事情的时候,你还能不在乎吗?家谱就是老百姓自己的历史,面临“进家谱”这种记载到历史里的时刻,哪怕再微不足道的历史,作为一个中国人是一定会认真起来的。涉及到领土这种事情则一定会进历史,中国人的慎重是必然的。这种慎重是历史只有几百年的民族无法理解的,也是对历史不负责任的民族无法做到的,体现就在于:“那地方早晚是我的。”公元808年,大唐龟兹城,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兵矗立在风雪里等待最后的命运,敌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摇摇欲坠的城池,辉煌无比的唐帝国,自此再与西域无缘。下一次再有中原军队到达这里已经是快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了,1755年清朝击溃准噶尔部占领伊犁,西域才算是回到了中国。而真正的汉人军队再到这地方还要晚很多,左宗棠带领着主要是湘军组成的清军,于1878年收复新疆,此时距离808年已经一千多年过去,汉家子弟再次踏上西域的土地。真正实现完整的行政管理,还要晚。“王胡子”王震将军领军和平解放西藏,1954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1955年新疆自治区成立,新疆正式纳入完整的行政管理体系之下,武装割据、流匪作乱成为历史。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理解那群唐朝边军的想法,你不在那个地方你很难想象他们的感受,独悬孤城、年老体衰、面对绝境,该作何感想?西域,与河西走廊是生死相依的,河西走廊畅通则西域可以徐徐图之,河西走廊断绝则西域铁定不保,这是个兵要地志的常识。唐帝国当时已经丢了河西走廊,吐蕃帝国攻占了河西走廊并一度威胁长安,龟兹城的唐军可能并不知道这个事实,但是断绝已久的供应和书信是可以感受到的,形势不妙谁都知道。是一哄而散,还是与城池共存亡,这个并不是一种选择,而是摆在面前的需要解决的问题。一哄而散九死一生,与城池共存亡十死无生,其实能做的无非是挣扎着活下去而已。你以为唐朝边军个个都是边塞诗人?那帮子吟诗作对的诗人现在早就灰头土脸坠落尘埃了,这些人无非都是一些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但是历史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也是生路,考验他们信仰的时候到了。多年以后“吐蕃”早就不复存在,现在这里叫“西藏自治区”。我曾经在西藏某个遥远的哨所里当兵,杵着步枪面对印度人,哨所到最近的小镇都得开车走整整4个小时,离县城最起码六七个小时过去了,到达拉萨得一天一夜的功夫。除了遥远,路还经常中断,夏天泥石流、冬天大雪封山什么的,并不是那么可靠。到了11月份降下大雪,山口要到来年4月才能通行,这段时间里我的处境跟那群大唐边军区别不大。我们这些人肯定是尸骨无存的,甚至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连姓名都不要想留下来,后人甚至都没办法考证我们的存在,一切英勇抵抗、一切奋不顾生、一切舍生忘死,都没有任何意义,如同湮灭在历史里的无数人一样,留不下任何存在的证据。不同于现世的、来世的信仰,传世信仰给人一种舍身奉道的勇气,哪怕历史并不在乎你,但是你在乎历史。万一又记载下来了呢?对不对?“某年某月某日,西藏边军某某某弃战而逃”,这个远比形神俱灭还要让人难受,灰飞烟灭了也就完事儿,这么给你来一笔,谁都受不了。形而下,子孙后代抬不起头;形而上,你是个悖逆了大道的叛徒,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这一刻你就跟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边军灵魂相通了,外族很难很难理解这种传承,中国人却会觉得很自然,一方面是历史上有人给你打过样了,比别人标准低,自有人戳脊梁骨;另一方面你得对历史有所交代,战死可以、投降不行。因此,中国的国土扩张动不动就是以千年为时间单位的,和亲、羁縻、攻占、经营最后改土归流,千把年时间真的是弹指一挥间,拿下来之后再想吐出来那就难了。这个时间周期比好多民族的整个寿命周期都要长得多,一个莫斯科公国开始起家的民族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一千年前的人要为了一千年后不一定还有血缘与文化关系的人舍生忘死?没有稳定的血脉与文脉传承,这种行为就失去了任何价值。而一旦你确信一千年后那群人会继承你的血脉、继承你的文脉,是你血缘上的子孙、文化上的学生,这一切又都理所当然。其实印度人要拿下我们哨所简直是轻而易举,从军事的角度说,一轮炮火覆盖就足够了。我们哨所的位置不是特别好,印度那边要开阔很多很多,按照军事配置的常理而言,他们满可以在开阔地不紧不慢的展开一个炮兵阵地对我们集火射击,就我们这几条枪,也就一个基数的事儿。事实上整个中印边境,中国兵力都要差很多很多,大概是1:3的比例,我们一个兵,对他们三个兵。然而现实是就这1:3就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动弹不得,刚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后来懂了“传世文明”的内涵才搞懂,1:3已经是很尊重印度人了,一个信奉来世的民族,1:3是看得起他。以“千年”为单位去考虑问题的国家实际上是无法战胜的,这个不是军事上的问题,甚至都不是政治上的问题,这是文化上的事情。人留不下来没关系,土地丢了其实也无所谓,历史还在,就一定会有人惦记着,时机合适的时候拿回来就行了。如同808年那些大唐边军,也如同我们这些21世纪的西藏边防军人,我们是无所谓的,我们早晚都得是历史里的一个小小的微尘,牺牲当然是庄重的,但是跟历史比起来这无所谓。地图上轻飘飘几个汉字故称,是一千年后收复失地的号角,你现在就可以认为那地方铁定要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