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船打跑大军舰!四野精锐解放海南岛,是如何创造奇迹的?
今天是人民海军成立72周年的“海军节”,而鲜为人知的是,这一天也是人民军队解放海口71周年的日子——1950年4月23日,第四野战军渡海部队解放海口,8天后海南岛全境解放。
解放海南岛,是我军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次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在这场登陆战中,刚刚成立的人民海军和空军未及参战,实际是以陆军在最大限度利用渡海工具的前提下,以有我无敌的勇气和决断,击破了蒋军陆海空一体的所谓“伯陵防线”,最终将我国第二大岛成功解放,功在千秋。
一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在新中国成立时,还有大片国土尚未解放,我人民解放军仍在大进军中。
1949年11月初,广东战役结束,我东中西三路大军立即挥师入桂发起广西战役。战至12月中旬,白崇禧集团17万余人被歼,广西全境解放。
早在广东战役进行时,毛主席便已着眼海南岛作战的问题,10月17日即致电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林彪,强调配属的陈赓兵团应乘胜追击,占领若干要地,“一则可能歼灭逃敌一部或大部,使15兵团易于攻取海南岛,消灭残敌,平定全粤。
此时,由15兵团担负海南岛作战任务已有初步筹划。当时15兵团辖第43、44、48军,其中48军留驻江西剿匪,44军担负守卫广州任务,因此准备以43军承担解放海南岛任务。
但是10月下旬,第三野战军登陆金门失利,上岛的3个半团9000余人全部损失,在没有海空军支援下的渡海作战作为一个新的课题,引发了全军的深入思考。
待广西战役结束,解放海南岛正式提上日程时,林彪认为以1个军进行海南岛作战兵力不够,又增调了第12兵团的第40军,同时还电告第41军,必要时要以一两个师参战。
而最终实际参加海南岛作战的部队有第40军、第43军、1个炮兵团、1个高炮团、1个工兵团,共计约10万人,由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第一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等负责组织和指挥。
毛主席对于渡海登陆海南岛的作战极为重视,1949年12月18日专门致电林彪,强调:
渡海作战完全与过去我军所有作战的经验不相同,即必须注意潮水与风向,必须集中能一次运载至少1个军(四五万人)的全部兵力,携带3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滩头阵地,随即独立攻进,而不要依靠后援,必须研究金门战斗失利的教训。
所谓兵贵神速,我军在最初筹划海南岛作战时,是计划在旧历年前(1950年2月5日前)动作的,当时主要担忧的是年后推迟风向不利。
但是蒋军在败逃时毁掉和带走了大量沿海船只,而我在短时间内收集不到足以一次渡一个军的船只,而且当时第40军、43军大部分干部战士都是北方人,连大海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水性如何,渡海作战存在着诸多现实困难。
鉴于金门之战失利的教训,登陆海南岛作战须在准备完善的情况下进行,而在2月初以前断然不可能准备完全,因此大致定于在1950年春夏两季实施作战。
二
1950年2月初,专门研究登陆作战的广州会议召开。
当时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渡海作战的船只问题,我在沿海搜集的多是木帆船,但木帆船要在敌海空封锁下渡过琼州海峡,难度很大。
因此当时有计划到港澳采购登陆艇及机器,同时利用搜集来的机器改装木帆船为机帆船的方案。会议决定,以改装机帆船为主,先积极组织部队小规模偷渡,积累经验后,再在岛上琼崖纵队及前期上岛部队的配合下,实施主力大规模强渡。
但是由于改装机帆船及部队训练需要时间,最后大规模强渡的时间预定较晚,要推迟到6月份。
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第40军军长韩先楚认为:
能买到登陆艇作战当然很好,可是短时间内根本解决不了,要拿出很长时间做准备,夜长梦多,变化频仍,对我不利。改装机帆船也有困难,是短时间内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我们的立足点应放在木帆船上,只要掌握好时机,充分利用好风向、风力,是有把握渡过琼州海峡的。至于改装机器船,我们也要抓紧时间,想尽办法,能改装多少算多少,以保证有一部分机器船作为指挥船,一部分装上火炮作为护航船。
同时,韩先楚对于作战发起时间也有自己的想法,韩先楚认为:作战时间推迟到6月份,不仅延长了备战时间,容易使部队出现松懈情绪,而且也可能错过顺风期而贻误战机。
因此回到40军后,韩先楚与政委袁生平决定,加紧收集风帆船,同时尽可能依靠自己多改装机帆船。另外,对于采购登陆艇及6月作战的决议不向下传达,部队所有准备工作必须在3月份前完成。
当时我们的战士大都是北方人,而且在蒋军空军的威胁下,白天难以训练。因此便利用晚上渡海训练,在训练同时还不断向老渔民请教,并搜集大量航海资料研究,最终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血汗,终于在短时间内掌握了渡船、驾船及游泳技能。
另外仅靠帆船渡海,没有火力支援是不行的,战士们开动脑筋将轻型火炮安装在机帆船上,使其成为“土炮艇”,担负护航任务;同时风帆船上的战士也在积极研究乘船及水上射击的要领。
无论第40军还是第43军,从白山黑水一路杀到南海之滨的这些勇士们硬是在短时间内征服了大海,不断创造着奇迹。
三
在战士们抓紧训练之时,蒋军的袭扰也一刻没有停止。
1950年2月20日,43军382团的副排长鲁湘云率队训练时掉队,以待风起后归队。次日拂晓,一艘蒋军军舰开来。鲁湘云所在船只是一艘小船,船上只有8人,而船上只有步兵班的轻型武器。
军舰打木船,看似已无悬念,蒋军军舰发现木船后先是一通炮火,击中木船的次要位置;随后又不断抵近,以高平两用机枪射击。进抵100多米距离时,蒋军以为木船只能束手就擒,故而纷纷离开射击位,喊话要我缴械投降。
鲁湘云他们都是百战精英,在这种情况下深知不可轻易开火,待蒋军军舰抵至50米左右时,才下达开火命令。特等射手叶英、机枪手刘琦先对指挥台上的蒋军射击,战士王全秀连发4发枪榴弹,孟宪芝、万殿深等则端着冲锋枪扫射。
蒋军军舰上的水兵哪见过这种阵势,一通近战下来,伤亡一片后急忙将军舰开远。随后,该舰又连续开火20多分钟,但都没有打中我木船。气急败坏的蒋军军舰随后又开足马力冲了过来,试图将木船撞翻,结果没有撞翻木船,反倒在两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挨了我一通手榴弹。
军舰开远后又向木船开火,但还是没有打中,该舰当时已被我击伤,故而不久后只能带伤撤离战场。我木船就此创造了打军舰的奇迹,上级将这艘木船定名为“英雄船”。
四
陆地上我们的战士是东北虎,而在海上也要求当海蛟龙。在大部队练兵备战的同时,小部队偷渡上岛也开始陆续实施,而在岛上的琼崖纵队则配合接应。
琼崖纵队是我党领导的红色武装,其前身是1927年诞生的起义军,到海南岛战役时已坚持作战23年,因此有“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说法,我们所熟知的红色娘子军便曾是该部的一部分。
而到1950年时,琼崖纵队主力军已经发展到了15000余人,加上地方武装总兵力已有2万余人,是我大军登陆的关键内援。
在大军渡海登陆前,琼崖纵队已派人偷渡过来,带来了岛上的关键情报,并协助大军渡海;同时岛上部队积极作战,筹备物资,以支援渡海的主力军(当时薛岳正部署部队围攻琼崖纵队,客观上减轻了我渡海部队的压力)。
毛主席在指导海南作战时即强调:
海南岛与金门岛情况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只要一次运两万人登陆,又有军级指挥机构随同登陆,就能建立立足点,以待后续部队的续进。
当然了蒋军战斗力差也是相对的,毕竟当时岛上的蒋军也有10万人之众,还有51艘军舰、45架飞机助战,敌我兵力对比为1比1,且其有海空军助战及琼州海峡为依托。
在我缺乏登陆作战经验的情况下,积极偷渡,积累经验并增强岛上我军战力便是登岛作战的必由之路。
1950年3月6日,第40军组织1个加强营约800人在琼崖纵队接应下偷渡成功,我伤亡数十人;3月11日,第43军组织1个加强营1000余人在琼崖纵队接应下也偷渡成功,但因遭遇大风有少量船只及人员失联络。
在实施首批加强营级部队偷渡登岛时,40军119师356团还渡海攻克了涠洲岛,此战虽歼敌不过数百人,但却是一次成功的渡海登陆作战,并缴获了300多艘木帆船。这次战斗中,我“土炮艇”还击伤、击退了蒋军2艘炮艇,证明了我改装木帆船的实战价值。
因此涠洲岛战斗虽小,但对我军实施登陆作战的信心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同时一举缴获300多艘木帆船极大增强了40军的渡海能力,为之后的作战奠定了物质基础。
五
在加强营级部队偷渡成功后,第15兵团随即实施加强团级偷渡作战。
3月26日,第40军组织1个加强团2900余人分乘72艘木帆船及9艘机帆船登岛。因起航后风停且遭遇大雾、潮水变动等因素,最终偏离登陆点,致在数十公里正面分散登陆。
因偏离登陆点,我接应部队与加强团无法短时间内汇合,加强团“背海一战”,先后击破敌10个营阻击,以伤亡600余人代价成功与接应部队(伤亡200余人)汇合。
第43军组织的1个加强团3700余人因无风,只能等待。期间我有4艘船提前起航,但因看到主力未发又折返,结果遭到蒋军海空袭击,损失170余人。而在4月1日正式登陆时,又有2个连为掩护主力误登白沙门岛,招致蒋军围攻,大部牺牲。
在加强团主力渡海时,我3艘护航船只与蒋军1大2小三艘军舰缠斗,最终以几乎全部牺牲为代价击伤、击退了蒋军军舰,掩护了主力的登陆。
至此,到4月初我登陆部队已达2个加强营及2个加强团,将近有1个师的力量。
而在此期间,不好的消息却也接连传来。
因为在香港和澳门并未能买到登陆艇,而改装机帆船的进度也并不快。连续4次偷渡虽然成功,但船只及船工却大都有去无回,那么是继续实施团级偷渡还是立即开展大规模主力登陆,便成为讨论的焦点。
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第40军军长韩先楚认为,经我数次偷渡后敌已有相当准备,如果仍然小规模偷渡则不能提早解决战役行动,搞不好还要付出更大代价。
因此韩先楚提出建议,在谷雨(4月20日)之前一定要发起大规模登陆作战,否则之后风向变化,而我当时又没有足够登陆艇及改装机帆船作战,那么将失去作战时机。
继3月20日、31日发出建议后,在4月6日晚,由韩先楚口述,40军作战科长尹灿贞记录,完成韩先楚独自署名的长电文;4月7日凌晨,电文发出,建议立即发起海南岛战役,并立下军令状:如果43军未准备好,我愿率40军主力渡海作战。
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在考察40军备战情况后也同意立即实施海南岛登陆作战,兵团之上的领导意见也趋于此。
因此原定于继续偷渡至6月作战的计划提前到了4月中旬,以风帆船为主,在上岛部队的配合下实施大规模登陆作战,首批登陆兵力即达8个团。
因40军准备较为充分,故而投入6个团;43军投入2个团;随后43军主力编组为第二梯队登陆上岛。
六
1950年4月16日,韩先楚亲率40军6个团18000余人分乘261艘帆船(其中22艘机帆船,16艘“土炮艇”)出发;43军登陆部队2个团约7000人由副军长龙书金率领,分乘96艘帆船(其中10艘机帆船,8艘“土炮艇”)出发。
如此大规模的渡海行动,自然是无法隐蔽的,蒋军的军舰立即出动,对我渡海船队进行干扰,而我渡海部队则以“土炮艇”组成的护航大队与之拼死作战。
虽然经过改装,“土炮艇”上多有各类轻型火炮和火箭筒,但与蒋军的正规军舰相比,实力相差极为悬殊。
但我军都是百战精兵,即便在海上也如猛虎一般。
蒋军的军舰射击也不甚精准,而一旦抵近则被我“土炮艇”集火射击,被击中负伤后便只能逃离。就此未能干扰到我大部队登陆,至4月17日,我全军成功登陆。
至此,我上岛部队野战军已达3万多人,且有高级指挥员坐镇,虽然滩头登陆及初期作战仍极为惊险,有些战斗也很残酷,但海南岛作战的结果已然注定。
最终我军在4月23日即解放海口,至5月1日便解放海南岛全境,以伤亡4500余人的代价歼敌33000余人,成功完成了这次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登陆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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