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日本十年的中产，都过的怎样了？

2013年，刚过天命之年的陈可欣，执导的电影《中国合伙人》上映，影片以《光阴的故事》为主题曲，内容取材则来源于新东方的三驾马车。多年后徐小平在转型投资人的前夜，对着俞敏洪伤感的说道：“老俞啊，除了这40亿，我一无所有了！”先别喷人家凡尔赛，当年新东方所做的出国留学业务正处于井喷前夜，40亿出局值得伤感。

以新东方为首的教培行业遇冷

后来也如徐小平所预见的那样，公司终成千亿帝国，但在一纸之间轰然倒塌，又在无人预料处浴火重生。商场如戏，有的人能猜中开头，但没人能猜中结尾。

留学的浪潮奔腾了多少年，移民的浪潮便翻涌了多少年，而我们这帮当年听着疯狂英语，看着新东方视频的小伙子不觉间，已经在外漂泊了十来年，春节将近，我和老杨联系了一些老朋友，想着组个局大家聚聚。这次聚会难得没有那些莺莺燕燕，商业博弈。闲话家常，多了点日常的温馨。

所联系的朋友们有大手会社的IT中层。有池袋开中餐的东北店长，还有建筑公司的小老板。林林总总，他们有着各自来到东京的原因，并以此为起点在东京落地生根，生活了十余年。

聚会结束，深夜有感，便有了这篇内容。

好了，诸位，温一杯茶或煮一壶酒，光阴的故事正式启程。

不被优化的 35岁

陈老师今年38岁，目前就职于日本某IT公司，任职中层，主管架构。年薪800万日元，爱人是小学老师，在日本这个一亿中流的椭圆社会，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在2008年那个举国欢腾的夏天。陈老师走进了自己十年寒窗的应许之地。作为家族里第一个985大学生，陈老师相信，经济的发展就如同自己的尺寸的一样，过去二十年坚挺发展，未来二十年依旧雄壮。而此时支付宝已经上线5年，淘宝网大行其道。远在深圳的pony马也通过“致敬”开心农场再度掀起了一股偷菜潮。中国IT行业稳中向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少年的陈老师信心满满的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准备奔赴下一个时代。

仗着从小到大的做题家天赋，陈老师在校期间一直属于光荣榜上那一批。并在房间里贴上了一副对联：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如今说起这段中二且霸气的语录，老哥夸张大笑后，又突然沉默，灌下一大口啤酒后，一声轻叹：中年的记忆里，除了如今鲜红的枸杞，还有曾经放肆的自己。

但既然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不出意外才是意外。陈老师的意外发生在大四那年，也许是因为场边姑娘的青春荷尔蒙，在一个潇洒三分线起跳的故事里，赛季和学期双重报销。延毕的陈老师错过了大厂的校招。随即便是投简历，跑面试，不通过一气呵成。

待业在家趴了一段时间。家里人劝他，既然工作不好找，干脆考个研吧。迷茫的陈老师点了点头。但按照他的话说，当时并没有深造的打算，学校对于他来说，看似深造之所，实则庇护之地。毕竟IT行业发展很快，真想学习深造，上课不如上机。

在这段迷茫岁月中，同校学长建议他，要不要考虑去日本发展，那边IT人才缺口很大。也许学长是无心之语，也许只是简单加油打气，但对于大多数小镇青年来说，人生这条永不停档的游戏，顶级玩家多线操作，普通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已经千难万难了。

于是陈老师用了一年的时间自考N1做准备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如今工作的公司投递了简历。结果意外的接到了offer。

在2013年的秋天，陈老师正式登录了日本。

彼时日本的IT不同于中国，IT行业主要是服务大型制造业，企业管理和银行金融等部门。因此，当时的客户对代码的需求是稳定，可靠和直接。

反观中国，彼时社交赛道虽然微信已经上线三年，但江湖仍在继续，陌陌探探跃跃欲试，就连主打职场分享的无秘，后续逐渐演变成炫富，相亲，约x一条龙，随即被迫下架。甚至国民软件支付宝曾玩起所谓的”白领日志”这种擦边球业务。更遑论其他公司了。也正因为疯狂内卷，当年的中国IT人才不论业务能力和加班精神都让日本人感叹。

陈老师说，在他的观念里，日本这种社畜起源地，应该是人均工作狂，遍地抑郁症。更何况是IT这种卷到翻边的行业。其领导在入职也曾暗示说:咱们这个团队接下来的项目很急，可能会有一些加班，您能接受吗？

陈老师表示：领导您放心，刚来我可能不太适应，跟不上大家节奏，工作进度会慢一点，但我一单身汉加班肯定没问题。

结果一个月后，就被领导叫去谈话了。领导说：陈桑，公司是有制度的，一个月加班不能超过40个小时。所以请您控制一下自己的进度。项目是团队一起做，你一个人天天推进这么快，已经有不少同事暗示我，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心理压力。另外我之前说过，咱们公司会适当加班，意思是项目忙的时候，会比正常公司晚一个小时，也就是7点下班。您这样每天10点了电脑还不关机，弄得大家下班后喝酒都很有负罪感。所以，为了团队的工作氛围，今晚请不要加班，下班后一起喝一杯吧。

讲到这里，陈老师讲到这补了一句：那天，自己跟课长喝的差点赶不上末班车。才明白，所谓的日本职场抑郁是咋回事儿。

每天到公司，先给各种前辈同辈打招呼。然后例行一小时的项目早会，大家来同步进度。但由于日本特有的说话方式，上司的语气既要事无巨细给大家说明，又要照顾员工情绪，比如不可以直接批评某员工，不可以孤立某员工，不可以暗示某员工加班。这种三不原则给陈老师弄得一愣一愣的。

说到这里，老杨举起酒杯问道：不都说日本职场霸凌吗，哥们，这不是观察者网，你敞开了说。

陈老师笑到：老杨，你小子待过日本职场吗。你说的那套东西在十几年前的服务业可能还存在，但在it业和如今的职场，职场霸凌的投诉就和电车的姑娘举报痴汉一样，基本是疑罪从有。

一旦有人举报，很容易就直接停职接受调查，你知道为啥很多中年人不愿意升课长吗。因为课长工资通常也就比正常老职员高10-15%，但承担的责任和压力要大很多的。

所以啊，正常一小时的例会，课长当半个小时老妈子，底下人随口讨论几句，就算结束了。接下来时间就是一半时间用来敲代码，一半时间用来和同事走邮件。中国人一封邮件能说三件事，日本人不算敬语一封邮件能敲定一件事就算不错了。

在一天的工作后，看着忙忙碌碌，但工作进展也就那么回事儿，但不管咋样，这个点已经到了团建喝酒的时候了，一周固定两场，还不能不去，不去就是不合群，喝少了就是读不懂空气。

就这样的生活，陈老师过了十年。一步步从社员新卒走到了中层主管。在日本的年功制度下，职场就像是打游戏。可见的关卡和敌人。在做好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升职加薪都是水到渠成的。但坏处就是也很难出现跳关的事情。

陈老师说，他很羡慕国内的IT行业的快，一个项目做好了又是加薪，又是配股。抓住一个初创公司变上市的故事，就能跨越几个阶层，这是在日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但是他也有点害怕这种快，机器的快速转动需要消耗大量的耗材。

而在这个行业里，人就是最大的耗材，一旦燃烧殆尽，就会被迅速抛弃，美其名为优化或者叫像社会输送优秀人才。

你看看这帮专家造的句，真TM优秀的东西谁往外塞啊。我咋没看见有人在街上丢金条呢。

今年我38了，当年没有来日本选择留在中国，你猜我是高薪分红走上人生巅峰，还是被迫优化开网约车或者做淘宝代写呢？

我喝了口酒，不知如何回答。陈老师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的打算很简单，来日本找份工作镀镀金，方便以后回国能进到大厂。但是我没想到，国内的IT行业发展那么快，十年前中国互联网至少领先日本一个世代。

如今也至少有有近五到十年的差距，我和在国内的同学交流，他们可以做到三天立项，七天产品，一个月就测试。科比说凌晨4点的洛杉矶人迹罕见，但让他去看看凌晨4点的深圳创业园，打车排队都得等几十人。

深夜的深圳滨海腾讯大厦

我又问：那你还打算回去吗？陈老师说：也许退休以后回吧，也可能回不去了。

十年呐，我总是回想到那句话：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

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漫长的季节

老铁今年36岁，在池袋开了一家中餐馆。09年来到日本，如今全家都在东京生活。我们之所以管其叫老铁，是因为他跟铁字的渊源太深了。首先，他名字了带个铁字，其次是因为他来自辽宁沈阳铁西区，最后，为人也够铁。

在有些人看来，也许所有东北人都可以叫老铁。但用老杨的话说，如今认识的众多人中，有钱人的多，有缘的人少，有颜的人多，有趣的人少。既有缘有有趣的，老铁得算一个。

87年生人的老铁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和一个坏地方。在老铁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在那场下岗大潮中双双失去了工作。99年的除夕，一家人坐在清汤寡水的饭桌前看着黄宏豪迈喊出那句：我不下岗谁下岗？一贯和蔼的父亲愤怒的将饭碗扣在桌上。当时的他还不懂，这寥寥七个字，是一家人的生计和随后二十年的迷茫。

在后面的记忆里，快乐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母亲日复一日的叹息和早出晚归的疲惫父亲。饭桌上常出现的烧鸡逐渐变成了鸡架。时至今日，老铁还是没能鼓足勇气看完《漫长的季节》。

《漫长的季节》海报

在这样的日子里，老铁只读到了高中毕业。用老铁的话说，日子都过成啥犊子样了，谁还关心孩子学习啊。也幸好没考上，要不然还得让父母白扔四年钱，其实老铁有想过去当兵，因为体检没过作罢。但老铁说，咱当年那体格子，就考个炮兵，体检怎么可能不合格，为啥没过，老子都不稀得说。

2006年，19岁的老铁背上了行囊踏上南下的火车，走出了从未见过的山海关。那几年，高中学历在社会上还不错，干过仓库管理，当过酒店看门。最后兜兜转转进了后厨。因为踏实会来事，被酒店大厨看上收作弟子。学了一手好厨艺。

老铁自己很庆幸，在他看来厨师多少算门手艺。当时和他一起离家的兄弟，有人工地打灰，有人长途货运，还有去KTV看场子，最后销声匿迹的。本来以为自己能安心炒一辈子菜的老铁在09年也失去了工作。原因是他任职的酒店在那一年关了门。失了业的老铁兜兜转转听到了中介的介绍，可以去日本做厨师，挣的比在国内多很多。

其实东北人来日本打工，有一些历史原因，这里不说。但东北群众对这事儿接受程度普遍较高，这点从如今池袋遍地的东北口音和近7成的东北后厨师傅也许可以说明一些。

就这样，拿着几年全部积蓄的老铁付了中介费来了东京，刚来就有很大落差，因为这狗日的中介说的是东京遍地都是钱，你去的地方是个大酒楼，饭做好了，客人小费都顶你如今上一年班。结果到地方一看，就是池袋一家占地不到40㎡的小店，老板是香港人，原本是找个粤菜师傅。谁曾想这中介一鱼两吃，坑完买家坑卖家。就这样，两人一对眼，就知道大家都被骗了。但咋办，钱都花了，继续过呗，还能离是咋的。

就这样，一东北厨师，在东京的香港饭店，做着港式粤菜。这描述，生活永远比段子更让人啼笑皆非。但用老铁的话说：这帮日本人，饺子都能配饭，也没吃啥过好猪肉。咱一来实诚，二有手艺，怎么也能对付过去吧。

也许是时代机遇的垂青，也许是老铁前半生苦难换来的幸运。饭店在彼时还不是中国城的池袋做的有声有色。老板连着几年都给老铁涨了工资。

但老铁回忆往昔说道：当年来日本最大的问题就是租房子，日本这租房市场动不动就是礼金，押金，钥匙费。租个房子得小半年房租，还有那个钥匙，一把新钥匙敢收我6000日元，当年这可是将近400人民币啊，啥钥匙啊，镶砖呢。所以刚开始的收入，房租占据了收入的近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寄给家里用于保障父母的生活和妹妹的学费。

对此老铁的解释是，现在社会太复杂了，咱家里穷，妹妹又长得漂亮，得让她多读点书，多长个心眼，要不然，碰见老杨这种人，指不定就被拐走了。老铁言罢，众人一致点头。老杨拿着酒杯先是欲言又止，随即止言又欲。

但老铁在日本还是遇到些贵人的，首先是他的老板，在了解了老铁的处境后，便把餐厅三楼的储物间腾出一半给老铁住，十来平米，堪堪能放下一张床，但不收房租。说起这段，老铁这一米八七的东北汉子将杯中酒饮尽，肤色微红，也许是面色，也许是眼眶，随即说：这事儿我能感激他一辈子。咱无学历，无背景，无出身的小地方孩子，当年异国他乡能吃饱饭，能有张床。足够了。

而这个储物间，老铁住了4年。谁他妈说东北人不实在，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说回来，如今岁月荏苒，老铁的妹妹研究生毕业，在南方某医院做牙医。而老铁也在20年盘下了自己工作的餐厅，原因是老板年纪大了，叠加疫情期间生意不景气。便把店半卖半送的交给了老铁。

如今的老铁，把父母也接到了东京，一家人努力经营着这家中华料理。老铁儿子过完年也要上小学了。前几天，我打电话联系他想要定个位置。老铁听说是朋友聚会后，直接表示停业一天，让兄弟们都去他那好好聚聚。

聚会那晚，老铁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铁嫂帮忙招呼大家，儿子小铁在客桌中间来回奔跑，一切都是那么快乐。快乐到让人忘了老铁的十年奋斗。而老铁回想起那十年的辛劳，也只是在吹了一瓶啤酒后中气十足的说上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呐......

年少的子弹

许哥是聚会那天最后一个到的，当他掀开暖帘走进屋子的时候，大家先看到的是他手上提着的两条鱼。许哥一边抱歉迟到，一边招呼老铁把鱼收拾了，并反复强调这鱼是他今天刚钓上来的。

乍一看，许哥就是一个沉迷钓鱼的普通中年男人，但他真实身份是东南土木工程系的毕业生。如今在东京和朋友合伙经营着一家建筑公司。

我们和许哥相识于一次业务。当时我们有一位客户买下了一块地想要盖一户建。而那次我们联系到的施工方就是许哥。后来多次合作，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他时不时来参加老杨的徳扑局，老杨也和他学会了钓鱼空军。

还记得去年和大家聊《日本教育》的那篇内容后，许哥看完跑来和我聊天，说他前半辈子吃过最大的亏就是没碰见张雪峰这么号人。并由此引出了许哥作为土木人的青年时期。

用许哥的话说，从小父母都会告诉他：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就要去工地吃灰了。这几句对他的影响很深，他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绝对不去工地吃灰。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许哥努力考上富庶之地江苏省仅次于南京大学的东南大学，并在老师的推荐下报了当时的就业顶级热门专业——土木工程。命运之轮就此掉了链子。用许哥的话说，大一开学后才发现，年少时随手射出的子弹，那不都是正中眉心，纯纯属于火力覆盖了。于是，从上学开始，别说吃灰，打灰都赶不上热乎的。

对于那段时间的生活状态，许哥曾经引用了前辈的一首词来描述：夜里挑灯放线，雨天泥泞难行。八公分地基下陷，五十年有期徒刑，签字实习生。身抗风吹日晒，应酬酒杯不停。了却甲方监理事，换得伤病婚外情，三孩非亲生。

就这样，在身体和生理的双重刺激下，许哥选择留学读研，在经过了两年的努力后，考入了日本东北大学的建筑系，并在毕业后经导师推荐进入了一家大手地产公司任职设计师。虽然也没能逃离工地，但至少逃离了打灰。

在许哥看来，在经历了泡沫破裂后的日本，建筑行业应该很不景气。但是参加工作后，发现日本的建筑行业似乎还可以。一来是日本人的居住习惯，老公寓需要维护，而一户建年久以后，更多人直接选择拆旧盖新。

同时由于土地资源的稀缺性，东京很少出现国内那种大兴土木的工程，小而精的公寓和一户建成为建筑市场的主力。这让他的工作相较国内轻松了太多。于是干了几年，积累人脉资源后。许哥选择辞职和朋友出来单干。到今天，许哥的公司已经经营了快十年。公司员工也从最开始的6个人发展到了20多人。

一开始大家听到这个人数后都觉得，对于建筑公司来说，20几人太少了些，许哥解释道，别把中国的工程队思维带入到日本，在这边，很多房子都是高度模块化的，不开玩笑，他们盖个一户建，1个设计师+三个工人一个月就能搞定。找准自己的定位，踏踏实实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项目就可以了。

许哥说：其实前几年深夜问心，我是冒出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我选择留在中国会不会更好，也许会，毕竟从商品房保障再到棚改货币化，这是二十年的黄金时代。但这几年慢慢不琢磨这事儿了。

老杨问：这是钓鱼修生养性给弄佛系了，不应该啊。你不是老空军了吗？

许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喝了口酒才说：其实呐，人最怕对比。当年那帮同学，风光的，豪车香槟，大宴宾朋。但很多人最终收获一张长期饭票，人不见了。而那些落魄的，随着这几年房地产的调控，人也不见了。

我呐，小人，小眼，小手段。诱惑来了，不知道顶不顶住，风险来了，也不知道跑不跑的了。多大胃口吃多大碗饭，日本这地方，发不了大财，但和大家钓钓鱼，打打牌也挺好。而且呐，很多地方工程的推进要看项目蓝图更要看领导意图。这两张图孰轻孰重，我这脑子也怕转不过弯来。

后记

那一天，我们一群在东京生活了十余年的华人凑在一起，吃着相对地道的中国菜，喝了很多酒，我们彼此说了很多知心的话，等待着春节的到来。

陈老师一边表示不想喝多，一边又催促我把酒倒满。老杨酒至微醺拉着小凡弹琴唱歌。老铁威胁小凡，大好的日子别唱万青那些揪心的破歌。许哥在跟大家吹嘘着今天的渔获。

但老杨发问：老哥，你是怎么在东京湾调到金目鲷的，这玩意不是远海才有吗？该不会是你去市场买来的吧。许哥尴尬摆手，你这五次出海六次空军的人懂个屁，喝酒，喝酒。

店内气氛热烈，我推开门透透气，抬头看着东京的夜空，夜空下有一群包括我在内的异乡人。

千年前，王勃曾说: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但我想对先生说一句：关山难越，不阻奋进之人，他乡之客，此刻亦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