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上,大哥二哥大打出手,她默默离开:真的累了
父亲去世的时候,是在一个安静的晚上,月亮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祥。
岳红坐在床边,默默地拉着他的手,他说:“妮呀,我怕是等不到你大哥二哥回来了,你把给我准备的衣服帮我换上吧。
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我走了,你也歇歇吧。
我走后,你大哥二哥,你就和他们断了吧,他们,不是有心的人啊……”
岳红答应着,她明白,父亲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父亲的衣服,那还是母亲在世时拉着她一起买的,一边买一边告诉她,内衣中衣外衣怎么往身上穿:
“你该好好记着,省得万一我走在了你爸头里,你都不知道这衣服怎么穿。
你大嫂二嫂,我们不指望,也只能指望你了……”
被母亲一语说中,母亲真的走在了父亲的头里。
大哥二哥匆匆的回来,办完了母亲的丧事以后,谁也没有问起父亲以后怎么办,便又匆匆的离开。
父亲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看着日升月落,精气神一下垮了下来,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中风倒下,落了个半身不隧的毛病。
大哥回来待了5天:“岳红啊,我单位的事情太忙,实在是请不下假来了……”
放下200块钱,走了……
二哥回来待了一周:“岳红啊,我店里出了点事,你二嫂处理不了,我得回去……”
放下200块钱,也走了……
看着拄着拐,倚在大门口的父亲,岳红叹了一口气。
她回到家里,对老公王玉利说:“我爸那边,看来大哥二哥都指望不上了,我却不能不管他。
你要是乐意,我就把他接过来一起住,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住到他那边去……”
老公还没有搭话,婆婆先出了声:“这俗话说的好,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只有没有儿子的人家才会指望闺女。
你有两个哥哥,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去管你父亲呀!”
“我哥要是管,这份差事我自然不去争,问题是我两个哥哥他们都没有表态说要管我爸,要是我再不管了,我爸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们不愿意当人,我却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无情。
如果连玉利也反对我把我爸接回来,那我只有住回去照顾他了。”
“妈,岳红说的对,这人和人啊不能攀比,咱们也不能和他那两个哥哥一个样啊。
我也同意把岳父接过来照顾……”
婆婆见儿子儿媳都不支持她的话,也知道反对无效:“真弄不明白,那两家人又不是没钱,一家住着大别墅,一家住着200多平的大房子,怎么连你父亲的一间屋也腾不出来呀。
怪不得古话说,十个儿女不嫌多,一个老人没处搁呢……”
岳红听着婆婆的唠叨声,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这人性啊,真的是世界上最琢磨不透的东西。
岳红的大哥叫岳明坤,是个80年代的大学生。
也是父亲母亲在骄傲,大学毕业以后留在省城,娶了城里的姑娘,后来成了一个单位里的领导。
结婚的时候,住在单位的集资房里,后来岳父家帮忙买上了房子。
从几十平米到上百平米,直到现在的200多平米,日子是蒸蒸日上,越过越红火。
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疏远的是他跟父母之间的关系。
三年5年不回来一次,也成了常态,用大嫂的话说:“当年我们家庭困难的时候,公公婆婆一点忙也没有帮得上。
如今这条件好了,是我们自己过的,没有沾他们的光,所以呢,公公婆婆也别指望着沾我们的光……”
父亲母亲在大嫂的数落声里,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在他们心里,也许是以为大嫂说的是对的吧,谁让自己家穷呢。
老大上大学的时候,二哥岳明亮考高中。
岳明亮并不是读书的苗子,高中考试没有考上,他想上技校。
可被父亲拒绝了。
家里已经有一个大学生了,岳红还小也要上学:
“既然没考上高中,那就别去上了,找个地方去干活吧,也能挣几个钱给家里贴补贴补……”
那个时候打工潮刚刚兴起,村里的年轻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岳明亮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他们进过工厂下过工地,垒过河坝渴抗过水泥。
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干过,后来二哥认识了一个一同打工的姑娘,那个姑娘性格泼辣,敢闯敢干的,她和二哥一起承包了工地上的食堂。
工地挪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资金一分一厘地积累起来,等到两个人结婚有了孩子以后才稳定下来。
开了一个五金店,起初温饱不愁,后来越做越大,成了那一片工地的五金供应商。
也终于熬出头了。
买了豪车,住上了别墅。
具体大哥二哥家的资产有多少?岳红不知道,岳红的父亲也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两个儿子,每次回来都只会哭穷。
大哥说,单位不景气,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上。
二哥说工地不好干,现在是僧多粥少,只能让利多销,勉强糊口。
每次两位老人有什么事情用到钱的时候,他们就像挤牙膏,唯恐自己多拿出一点让别人占了便宜。
岳红心里明镜似的,只看破不说破。母亲去世的时候,在医院里住了20多天,花费1万多块。
全是岳红垫上的。
母亲去世以后,这钱父亲就跟两位哥哥去要。父亲对岳红说:
“你母亲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都是你伺候的,总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吧……”
大哥说没钱,孩子刚刚上大学又谈了女朋友,钱都拿去给他买房子了。
二哥说没钱,工地上欠的账迟迟要不回来,现在自己的资金周转都成了问题,只能把房子抵押贷了款。
父亲说:“你们能拿出成千上万块的钱来给你们的孩子补课游学上兴趣班,给你们的老婆买包买项链买奢侈品,却拿不出给你们母亲看病的几千块钱,这理由说出来你自己会信吗?
钱我也没有,都是妮子给垫上的,你们不给,我不介意上法庭上念叨念叨……”
两个人随时都很抠门,可是还都要脸,当然是不进多远,可还是拿出钱来把窟窿给补上了。
父亲在岳红家里养老,待了五六年,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个哥哥会到家里来看一眼之外,一分钱岳红也没有见到。
这哥俩还说岳红沾了父亲的光,家里的地都让岳红给种了:“父亲母亲两口人的地得有好几亩吧?
只地里的那些出产,父亲的生活费就用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忘了,地是要有人耕的,粮食得是有人种下去的,还得有人把它收回家里,晒干晾好才能换成钱。
岳红有时候想跟两个哥哥计较一下,王玉升却劝她:
“有些人的凉薄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要是管不用你去说,他们自然会管,他要是不管,哪怕你有1000个理由,他们也不会管,去找他们,只会给自己找一些气受罢了……”
是啊,两个哥哥的所作所为岳红一直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去跟他们计较几声,就会改变他们的处世之道吧。
父亲流着泪也劝她,算了吧,就当自己没有这两个儿子,岳红没有这两个哥哥。
父亲的状态一直不错,病情控制的也很好,没有好转也没有加重。
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拄着拐棍拿着马扎在村子里晃荡。
因此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再加上父亲也住在家里,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岳红就让王玉利跟着村里的一些人去外面打工了。
她在家里照顾老人的同时还种着地,农忙的时候干自己的,农闲的时候还去镇上的工厂里找一些零活干。
婆婆虽然嘴里能唠叨,可说的底还是心疼她,每当她回家晚了的时候,总会做好饭一起照顾着父亲去吃。
直到前一段时间,父亲忽然发来一次烧,吃药根本推不下来,岳红便把他送进医院。
在医院里挂了7天吊瓶之后,父亲说什么也不回岳红家了。
他说,叶落归根。
婆婆对岳红说,听你父亲的吧,他回去总归有回去的理由。
岳红倒底还是顺了他的意,并一起住过去照顾他。
几天后,父亲便安然离去了。
岳红没有哭,她给父亲收拾妥当之后,给大哥和二哥打去了电话。
临明天的时候,两个哥哥就都赶了回来。
岳红说,父亲生前节俭,现在呢,又不提倡丧事大操大办:
“这灵就不停了吧,咱们村里有好几家,葬纪当天就完结的……”
结果地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二哥接了过去:
“岳红,你怎么这么不孝顺呀!爸近八十岁了,也算是一喜丧吧,怎么能马马虎虎办了呢?”
大哥挺着啤酒肚连声附和:“怎么说我和你二哥也是公众人物,要是父亲的葬礼不体面,你让我们的脸往哪搁呀……”
岳红不再说话,他们是儿子,父亲的葬礼他们说了算。
自己是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发言权的。
父亲的灵柩停了三天,流水席吃了三天。
大哥的亲戚二哥的朋友,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网的大哥和二哥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丝毫看不出来悲痛的样子,仿佛父亲的离去,跟他们无关。
岳红看了,直想吐。
好在三天后父亲的棺木终于入土为安了,岳红这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大哥和二哥竟然为了葬礼入账的事情,打了起来。
大哥说到你一共花了3万多块钱,必须三家平分。
二哥说这是必须的,虽说女儿是嫁出去的,可也是父亲的孩子,那一份,不能少。
老实人王玉利终于忍不住了:“钱,我出也行,但是你们得先把这几年爸在我家里花的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等这些费用先平分喽。
也不多,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吃喝那些就不算了,算是我们作为女儿女婿孝顺他的……”
“那你那一份就算了吧,我和老二平分……”
弟兄两个坐在桌子前,看着礼簿名册一份一份较对。
这个王经理是老二的朋友,随礼归老二,那个宋先生是老大的伙计,随礼归老大。
本家的一位叔叔被他们强留在现场做公证人,看着弟兄俩斤斤计较的样子,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对不起来,弟兄俩起了争执眼看着你推他一把,他推你一把就要打起来,叔叔叫过来岳红:
“大侄女啊,你劝劝你两个哥哥,弄不好啊,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碰面了,别太计较了,毕竟是亲兄弟呀,真打起来这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叔啊,他们是哥,我是妹,他们是大的,我是小的,我有什么能耐能劝住他们呢?
他们爱闹就闹吧,他们都不嫌丢人,咱们还给他留什么脸……”
岳红说完这话,叫过王玉利便走了。
两个哥哥的事情,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她累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