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完后的第二天,我被拉黑了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林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到刘元。
她初见刘元时是在丽江。本来只是散心,有回上厕所,刚从公共卫生间出来,看到一个长头发的高个女孩往男厕走,下意识叫住她:“女厕在这边!”女孩儿转过头,她才看清楚原来那不是同性,而是个长头发面容秀气的男人。
这就是刘元。
刘元算是个“艺术家”,画画的,来丽江采风。俩人好得快,第二天林馨就退了房搬到刘元的酒店里。白天风景是模特,他在纸上画景,晚上她则是模特,他在她身上画自己。俩人一起神仙似的过了半个多月,半个月后,林馨年假结束了,她独自一人返回了北京。
都知道是偶然的风流,当初再甜蜜也做不得真。回来后,林馨也没再联系过刘元。只在有一回,朋友圈有个集赞活动,说是集满58个赞能得个198块钱的蛋糕,林馨攒了大半天才有57个,微信里熟悉些的人都已经点过了,她想到刘元。
虽然不联系,但点个赞还是可以的吧。
她把消息发过去,发时还斟酌了一下,不愿意显得太亲密。然而才一点发送,就收到冷冰冰两行字:“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添加好友后再发送。”
林馨简直不敢相信。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从来都是她删除别人,没想到还有一天是她被别人删除。气性一上来,她再去加他好友,竟被拒绝。再加,再被拒绝,血涌上头仍是添加,却被拉黑了。
林馨气得把手机往床上砸,只觉受到此生最大羞辱。他干什么?怕自己缠上他?也真是看得起他自己!我一个漂亮大姑娘,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求着你?然而再气也没办法,当初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没记过电话号,他只要一拉黑,天南地北,多大一个中国,她也寻不到他。
只没想到,竟会再见,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以这样的形式。
林馨看着刘元。他头发剪短了,普通的寸头,少了那股子画画时的颓劲儿,整个人清爽利落许多。边上的女人也是短发,脸有些黄,乍看上去,因着刘元的清瘦,她倒显得比他还宽阔些。
林馨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离了她,他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女人。没她好看没她苗条,蓦地心里又涌起一股悲哀,他宁可找她也要把自己拉黑?!一时间忍不住地把自己同女人比较,像是赢了,又像是输了。刘元有些坐立不安,林馨清了清嗓子,说:“那婚礼安排就是这样,方不方便加一下新郎的微信?有什么后续的安排或者变动,我好及时发给你们。”
新娘子笑了一下,跟林馨一起朝刘元看。刘元也笑,那笑有点硬。林馨以为他答应了,拿出手机来,刘元却说:“有什么事情,你联系我老婆就可以,我们家她做主。”
林馨的动作卡在那里,她去看,新娘竟是一脸甜蜜。“真讨厌。”她横他一眼,因着五官丑陋,送个秋波也像是翻白眼,刘元却搂上她,在新娘看不见的地方脸有点讪讪。“你别见怪呀。”新娘窝在刘元怀里说:“他怕我不高兴,从不加任何女孩子联系方式的,要我说也没必要,除了我,还有谁看得上他啊。”
俩人在林馨跟前恩爱,林馨只觉吃了苍蝇似的难受,一张脸已经有点挂不住了。她表情有些冷,终于站起来又要握手结束这次聊天,和新娘握完了,刘元的手却没抬起来。林馨的手指渐渐往手掌弯了,新娘用手肘顶刘远一下:“做什么,快握啊。”
总算握上了手,一触即分,林馨几乎没来得及感受这手掌的温度。那手曾在她身上哪里也碰过,那嘴也对她身上哪处都称赞过,现在却好像她是洪水猛兽,直对他有什么坏心思。当初俩人好是你情我愿,难道就是她逼他不成!林馨本就不是没脾气的人,她原来无意破坏他婚礼,只想吓吓他,报复一点他无缘无故拉黑她的耻辱,这回却被气起了心思,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来。
到底加了新娘微信。结束后同事就笑,说这组新人看上去有钱,又爱浪漫,这笔婚庆估计能要价高些,多赚点提成。现在新人计较的也多,很多虽然看上去也提着LV的,却要在真花假花、纱幔灯光的价钱上跟他们算半天的账。林馨没答话,只在座位上自己翻新娘的朋友圈。
先是看照片,照片是修过的,人白了两个号,脸也瘦了一圈,过分的时候边上的门框也歪了,林馨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地满足。再往前翻,有些就是纯文字的心情了,像无病呻吟的:“你爱的是我的什么?我的心吗?她感受不到。”又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对一个人最大的爱就是放手。”再有的,还配了流泪的脸,一张面孔哭得皱纹纸似的难看,也发上去了,说“爱情真难”,林馨不觉对她又生出些不一样的情绪。这新娘子,人是虚荣些,也不怎么漂亮,但到底是个为了爱情要生要死的女人,林馨自问做不到,反而有些自豪起自己的洒脱,对她,也有了些女人对女人的可怜来。
再往前,那心情竟然持续了很久,墙上的钟提示又过了一个点,林馨还没读完。索性回到最上面,新娘在刚刚又发了新的状态,是两只交握了的手:“今天去了婚庆公司聊婚礼策划的事情,效果图非常漂亮,期待!”
那手上是两枚戒指,都套在无名指上。鬼使神差,林馨竟在底下点了个赞,很快就收到回复:“策划美女,靠你了!”
林馨看着回复,新娘语气里全是一副幸福模样。这时新娘又来消息,是个视频,拍的别人家的婚礼,问她:“你看头纱到时候这样飘下来会不会好看点儿?”本来是该说好的,毕竟这样做些轨道又能多收不少钱,但无端的,她却觉得有点闷。犹豫一会儿,发一句过去:“你和新郎感情很好啊。”
新娘发一个笑眯眯表情:“那当然了,他对我这么好!”
林馨说:“看得出来,连我微信也不加。”
新娘说:“你别介意,我怀孕了,有些敏感,他怕我多想,对身体不好,所以在外面格外注意。”
林馨问:“怀孕了?”
新娘说:“是啊,他可宝贝了!”
林馨放下手机,心又沉一下。原来竟然是奉子成婚。可笑新娘说刘元在外面连女人联系方式都不肯加,又知不知道不过几个月前,他们还日日在一起,昏天地暗,不肯分开?原来他竟然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他骗了自己,当然也骗了新娘,踯躅着,她突然有些不忍。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痴心人,这样错把一腔真心给了刘元,枉过一生,是错吗?
原来已经打算暗示一番,偏她又怀孕,不好说得。在她看来,自然是长痛不如短痛的,但连刘元都知道女人怀孕了,受不得刺激,她如果再给她这样的警示,万一新娘是有什么疾病的,自己又怎么承担?
这么想来,竟是什么也做不得。
事情不知道还好,一知道,挂在心上了,便是时刻地想着,冷不丁就进了脑子里来。同事闲暇时候都开始刷出国的机票,计划着等有假了,可以利用这次的提成出去好好玩一回,林馨却兴致缺缺。每次设计,同事义不容辞,她却有些懈怠。同事就跟她说:“你还不做,这次的提成我就要占大头的。”原意是督促她,林馨却把东西一推,说:“那你做吧。”同事目瞪口呆,去摸她脑门,说:“发烧了还是傍上有钱人了?瞧不上这点钱啦?”
林馨的煎熬,是随着婚礼日期的推进越来越深的。晚上她睡也睡不好,好几次打开新娘的微信聊天框,输入些文字,又一点点删掉,不久眼下就有了两个黑圈。新娘子以为她是为了婚礼的策划熬夜,对她更加殷勤,下回见面,竟然还带了对眼贴给她,教她去眼圈。林馨接了东西,心里更不是滋味,再看新娘的肚子,原本以为是有些胖,现在却因为月份增大更加凸起来了,成了一个尖尖的肚皮,于是说:“婚纱选好没有?款式选合适,新娘子到时候才更漂亮。”女人也顺着她的眼神去摸了自己的肚子,一脸甜蜜:“选好了,特意找人设计了款式宽松些的,别说我这样五个月的,就是七八个月的,那设计师也设计过,一点问题也没有。”
怀孕里的女人最喜欢听人说孩子的事情,说到这些便停不下来。“这孩子真调皮,跟他爸一个样,他爸睡觉时就不老实,他也是,这么小就闹得我总不安生。”林馨听了这话却是一顿,去摸她肚子的手也滞了,问道:“不老实?”女人犹自点头:“对呀,两米的床,他爸还总要踢到我,要不说儿子随老子呢!”
这话像针,往林馨脑子狠扎一下,她脑里顿时破了个口,惊涛骇浪全涌出来。她同刘元自然是一块睡过的,还睡了好多天,每天早晨起来都是他被她挤到床边上,他委委屈屈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为这事她还笑过他,说他明明挺高的个子,怎么睡个觉还这么可怜,循规蹈矩地,倒不像白天那副放浪形骸“艺术家”模样了。那时刘元争辩,说自己从小就是这样,因为小时候家里头穷,是好几个孩子睡在一张床上的,被挤习惯,长大也就一直这样了,睡时什么样醒了还是什么样,最安分不过。
林馨抬起头来,刘元还扶着女人,林馨的目光刺过去,他的眼神就有些闪,手却仍是稳的,一动不动扶着妻子。林馨突然想笑,心里有一块却是渐渐凉了。她问:“五个月了,什么时候有的啊?”
女人微皱着眉,思索了一下,说:“大概是去年十月上旬吧。后来到月底了,我还没来事儿,就去检查了下,这才知道,已经有孩子半个多月了!”
十月上旬,正是当初林馨和刘元厮混的时候。那时他们形影不离,日日夜夜黏在一起,从来距离不超过十米。他和她都是一个人,又是从哪里让女人有的孩子?
林馨嘴角慢慢扬了,身子直起来,却是眼错也不错地盯着刘元。他的眼睫好像颤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很轻地,他开口说话,对着女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再晚,还要出门,你该冷了。”
女人笑起来,仍是摸着肚子,眼角眉梢都是新嫁娘的幸福模样。她慢慢转过身,身子很沉重似的,刘元也扶着她,姿势力度都极妥帖,像个最负责、最疼人的丈夫。
原来如此。
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女人那些心情,写得并不是刘元。原来他全知道,她或许也全知道。只是他穷惯了,是个睡觉也不敢占太多地方的可怜穷人,对他而言,一个为了198块的蛋糕还要辛苦集赞的漂亮女人并不实用,他最需要的,是女人那样比一些拿着LV的女士们还不计较金钱的伴侣。而她,也需要给自己肚子里还未长成的孩子,找一个最好拿捏,最听话体贴,为了钱可以把从前一切暧昧关系全部断掉的父亲。
原来林馨以为自己输给了爱,说到底,竟然是输给了钱。
她忍不住地竟然笑,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他们。同事见了林馨的样子,有些骇到,林馨却动作起来,把笔记本电脑直搬到自己身前,对同事道:“他们刚刚说什么来着?是想把甜品台的花束改成粉色吗?”
同事也回过神来,答应一声,问她:“怎么不偷懒了?提成又还是想要了?”
林馨哈哈大笑:“要,当然要,有钱不要,那不是王八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