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养女患血癌后,她亲弟为他捐献骨髓,男友却跪求解除了婚约
原标题:纪实:养女患血癌后,她亲弟为他捐献骨髓,男友却跪求解除了婚约
口述:肖怀明
整理:周于江
图:来自网络
我是一个命运不济的人,除了生活中屡遭波折外,最大的不幸是,三代单传的我,眼看到了我这一辈,就断了香火。
后来,我好歹收养了个女儿,也算有一天我妻子老了,也有个亲人。可大学毕业,工作了没几年的养女,又突患绝症,想尽了一切办法医疗,病情也已稳定,可又生出些枝节。现在吉凶难料,最后的结果也只有老天知道了。
我与妻子元英,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落第高中生,又同在镇里当时效益不错的一个油漆厂打工。平时在工作中就互相支持帮助,又都是落榜的弟子,相同的命运显然就有共同的语言,久而久之彼此间就有了别样的情怀。
一次厂里举办周年庆典,喝了一点酒。酒壮怂人胆的我,在元英从饭厅出来透气时,紧紧抱吻了她。她羞红着脸,半推半就地回应了我。由此我们的关系无疑又加深了一步。
可两个风华正茂,激情四射的年轻人心里都很明白,要想最终手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是艰难的。
八十年代的农村高中生是很少的,女高中生就更为稀罕。元英在镇食堂小炊上做厨师的父亲心里明白,自己的女儿除了长得漂亮好看,又有这学历,他是不会让元英嫁给,又土又穷的农家子弟的。
他的择婿标准是:至少是农转非吃商品粮的,最好是体制内的乡干镇干。
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个突发的事件粉碎了元英父亲的美梦,却成全了我与元英的姻缘。
一天的下午我与元英都在油漆厂的灌装车间挥汗如雨的工作。
忽然从车间的西北角燃起了大火(由于电线老化,引起电失火),因为制油漆的原料都是易燃物,所以,几百平方的车间内,霎时浓烟滚滚一片火海。
我凭着人的本能,几个箭步就奔到了门外,这才想起元英,又飞奔回车间,将已全身是火,被烟熏倒在地的元英抱出了火网。
虽然是轻度烧伤,身上疤拉瘤子的穿上衣服就遮盖住了,可人靠一张脸,树靠一张皮,面部方寸之间的瑕疵就与俊男靓女无缘了。
我与元英虽只轻微伤了些皮毛,可帅气俏丽这类词汇,就成了我俩的禁忌词。
元英自然是感怀我的救命之恩,心中早已把我当成了他终生的依靠。势利的元英父亲见女儿也已今非昔比,只好答应女儿屈就了我这个贫穷的农村娃。
我精明的岳父怕女儿嫁过来受穷受苦,深谙食品暴利的他,通过他的关系帮我们上了一个挣钱项目。
从此,我们夫妻就靠这个项目安身立命,虽然挣不了大钱,可不用太劳累,日子就过得比一般农户稍好一些。
这是个加工花生食品的实用项目。
岳父在镇政府食堂,经常与一个前来推销五香花生米的人相识相熟。
这个人做的产品除了香脆外,还有种特殊的味道,让镇机关的干部无人不喜欢,尤其是佐酒时,什么菜也可没有,唯有不能没这种五香花生米。
这种花玉米的包装是二两装,价格为一块钱。这等于市场上一块钱都卖不上的花生米,加工后利润涨了至少五倍。
算计过人的岳父,便想让我们跟这个外县人,学做这种五香花生米尽快脱贫。
可人家这是独门秘方,岂能轻易授人丢了市场。
最后,在食堂有实权的岳父,以如不传授秘方给我们,镇里的食堂从此不要他的货为要挟,逼迫这人就范。
因为这人从镇食堂,每年获得的利润不是个小数目,他实在割舍不了,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但这位邻县的商人,却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教会你们后,你们永远不能把产品销售到他所在的县域。
阅历丰富的岳父,知道这种绝活仅靠用嘴教是没意义的,要想本事学到家,必须手把手地实操才好。
他把这人请到我家来,好酒好饭伺候着,这人才不情愿地传了真经。
这种花生食品的做法是这样:先把精选的花生米用水浸泡十二小时,再把花生米捞入大锅中,将把配好的十几种香料包和食盐放入锅中,小火煮一小时,待香料、盐的滋味尽入其中。
将花生米凉干后,掺入一种矸子土,用小火在锅中将花生中的水分全部逼出,凉透后密封于花生袋中即可。
这种特珠的矸子土产于我们螳螂河北岸的高崖上。用这种土炒制的花生米,一是不会糊不硌牙,二是风味独特,回味无穷。
从此,我与元英就干起了这营生。
在家制作好后,我骑自行车到各村的门市部,单位的食堂集市上去兜售。
由于确实风味独特,逐渐打开了市场。
虽然也很累很繁琐,可比烈日炎炎下在土里刨食舒服多了,主要收益还是很可观的,这不能不说是我岳父的一大功劳。
生活是充实甜蜜的,可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结婚三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元英看了无数的医生,吃了大量的中西药,可她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还是我精灵古怪的岳丈,他断定是我的原因,便授意元英硬拽我去大医院,全面做了男性检查,结果是我患有先天性男性不孕症。
为此,岳父要求元英与我离婚。可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妻子与我的感情历久弥坚。
元英对父亲表示,她宁愿死也不会离开我,不用说仅仅是没有孩子。这让我感激地紧拥着妻子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虽我与元英感情深厚,可没个孩子也确实觉得太没意思,于是,我们商议着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当时计划生育正搞得如火如荼,可坚持要儿子的人也是志坚如钢,决不妥协。
在镇里当厨子的岳父,路子野,信息广,他打听到一个离我家二十里的,镇上一个最边缘的皂户村有一户人家,因生了两个女儿,准备把刚生的这第三胎女儿送给人家,再继续生儿子。
他便托人将这生了七天的孩子给我们抱了来。
非母乳养育小孩是很难的,一是夜里容易莫名的啼哭,如果是母乳,往孩子嘴里塞上乳头,也许就吸吮着渐渐睡去,可我们就只能轮流抱着颠着,一宿两人无法成眠。
二是非母乳,孩子的身体抵抗力免疫力弱,容易感冒发烧咳嗽。
这个我们给取名代娣(妄想带来个弟弟)的孩子,从小就三天二头的吃药打针挂吊瓶,一直到四岁才算与别的孩子一样正常。
可代娣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孩子,她自小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梁高挺皮肤白嫩,有小巧的嘴巴和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性格温润恬淡,善良又文静。
2000年时,八岁的她入学读书,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优秀学生,考试排名在班级都是名列前茅。
上高中时我们就发现她与我们本村一个叫刘浩良的同学非常要好,上学都是结伴而行,寒暑假也经常在一起复习功课。
更为令人高兴的是,他们二人在2011年的高考中双双考入省城的大学,我女儿考入山东师范大学,浩良考入了山东大学。
他们大学毕业后,代娣受聘于济南一家职业学院任教,浩良在一家省城的知名企业的技术开发部工作。
19年,代娣回家过年时,向我们言明了他与浩良的关系,我与她母亲元英双手赞成。因为我们知道浩良的父母,也是勤劳善良的庄稼人,与这样的人家联姻我们是放心的。
我们这里的成婚习俗是这样的:男女生确定了恋爱关系,准备走向婚姻殿堂后,第一步是定亲。
定亲时双方的亲戚都到男方家去,算是见了面,承认了这对男女的结合。
另外确定和重申女方的条件,比如要在哪个城市,买多大面积的楼房,买什么价位的轿车等等。还要兑现早就协商好的见面礼。
然后男方就要准备婚房(已有房除外)婚车,饰品家具什么的,全部办妥,然后办理登记手续,举办婚礼,这样就完成了终身大事。
浩良与代娣定亲时,我只象征性地收了6666的见面礼。
我与妻子看到我们一把屎一把尿,与同己出养大的女儿已长大成人,不禁热泪滚滚。代娣也感怀着我们的养育之恩,扑进我们怀里忘情地哭泣。
其实代娣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十岁时她就问过我,爹,为什么有人叫我“拾羔子”我只能回答:“谁也是拾来的不是。”再大一点她就从一些人的闲碎语中,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孩子,只是不好再问罢了。
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已没有多少隐私可言,她的亲生父母和弟弟(她被送人后,她母终于生了个儿子)早就找到了她,想让她认祖归宗。
有良心的代娣这样回答了他们:“养生父母在世前,我是不会认你们的。”这当然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2020年8月5日,我突然接到浩良的一个电话,要我赶快赶到省立医院去。
等我心急如焚地来到浩良指定的病房时,我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近期代娣突然觉得四肢无力浑身痛疼,眼底出血,且伴有发热。奇怪的是注射了一星期的抗生素也始终退不了烧。浩良与她一同来到省立医院检查后,才知道自己得了要命的白血病。
看到我们三人在病房里眼泪婆娑的样子,血液科的王主任主动走进来安慰起我们:“好在病人得的是障碍性贫血白血病,要是别种类型的白血病可就严重了。这种病要尽快做骨髓移植,如后续治疗再做得好,是能长期存活下去的。”
这些话无疑给我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王主任又说:“现在骨髓移植配型很困难,最好病人的直系亲属能捐骨髓为最好,尤其是年轻的男性最佳。”
听到此,我心里暗暗为我女儿庆幸着。
因为我知道,代娣有个比她小俩岁的弟弟。
我觉得在女儿生死攸关的时候,已没必要对浩良保守什么了,便把一切告诉了他。并对浩良说出了我要去找女儿的亲弟弟,给他姐捐骨髓的事。
并嘱咐他在女儿保守治疗期间,好好安慰着她。
我辗转找到了女儿的亲生父母。
毕竟血浓于水,当他们听到女儿得了这种病后,一家人都哭了。
代娣的弟弟当即表示,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来救这个他只见过一面的亲姐。
医院很快完成了配型和相关准备工作。在代娣完成了六次化疗,身体又恢复了一段时间后,成功进行了骨髓移植。
完成骨髓移植后,女儿又进入了漫长痛苦的化疗阶段,已骨瘦如柴的代娣,头发牙齿已全部脱落,两个深陷的眼窝,吓人的像农药瓶上画的骷髅。说话呼吸的气力都几乎没有。
看到这些,亲人们无不痛苦不已。
两次化疗加移植的手术费用,总计花了37万,我们几家的家底已被掏空。
浩良已陪伴女儿八个月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已苍老得不成样子,憔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整天哭丧着脸,没半点笑模样。
一天的晚上十点钟,见代娣好不容易安睡后,他约我来到外面的林荫道上慢步。
当走到拐角一个避静之处时,他突然跪在我的面前,嚎哭不止。
他边哭边叫着:“叔啊!我实在忍受不了,我已身无分文,我八个月没有上班了,单位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单位,一是去西藏工作。另外,我是我姐供我上的大学,现在我的外甥考上了大学,我拿不出一分钱,我还叫人吗?叔啊,我可怎么办啊。”
我也已泪眼滂沱,可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要让他浩良弃代娣而去,代娣知悉心爱的人离开了他,病情会即时恶化,甚至一命归去。
我要让他留下来,他已身无分文,也没了工作,可怎么熬下去呀。我只能拉起了跪着的浩良,默默地,二人又回到了病房。
可第二天的浩良还是走了。
浩良这样做我是理解的,他尽管深爱着我女儿,可他也要生存下去,他也要有自己的未来呀,他还有别的亲人要照顾啊。他这是实在没有法子啊。
可当女儿几天见不到浩良后,尤其电话也已打不通后,她明白了。她绝望地把头扭向一边,眼里的眼泪不断涌出,随即又痛苦地紧闭上双眼昏迷过去。
女儿的情况被她任教的学院领导知道后,先后几次前来慰问,并发动全校教职员工捐款济危。
女儿的同事还在网上发起了众筹,一些媒体也进行了相关报道,无数的爱心人士纷纷伸出了援手,几个月内就筹集到了19万零两千的救助资金。
可女儿实在经不起,她最爱的人在这个时候对她的抛弃,她绝望压抑的心情导致了她病情的恶化。
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现象。口腔已溃烂的无法饮水,全身关节的巨痛,已使她无法忍受,浑身撕扯的血肉模糊。
免疫系统的紊乱,已导致她的视力迅速减退,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人脸的大致轮廓。
好在,在浩良去西藏三个月后,除了用微信向她问候和安慰外,并转来了8000块钱才使她又燃起了生命之火。
她在微信中这样回复了她终生挚爱的人:浩良哥,不要再牵挂我,我会勇敢地活下去,不然我对不起从小疼我爱我的养父母,对不起只见过一次面,就决然给我献骨髓的弟弟,对不起单位社会上那么多的爱心人士。我已是这个样子,希望你重新选择你的生活。你是我深爱的唯一男人,我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看到你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笑脸。
医院根据女儿的排异情况,又进行了一次专家会诊,为了确保病人身体状况的根本好转,决定减免一定的费用,再做一次骨髓移植。
可当女儿的亲弟准备为姐再捐一次骨髓时,却遭到了他已定亲的女友的强烈反对,并表示如一意孤行将中止关系。
女儿的亲生父母,动员自己已出嫁的两个女儿时,也均遭两个女婿的坚决反对。
尽管王主任反复解释仅是捐献健康人的造血干细胞,而非是人的骨髓,对人的健康基本是没多少伤害的,可也根本无济于事。
现在只有觉得亏对自己女儿的,代娣的58岁的亲生父亲,决定亲自给女儿捐献骨髓了。
其实他早就有此打算,只是院方认为,还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捐献对双方都更为有利。
现在院方和我们都在做着周密的准备,单等代娣的身体符合条件,才能再做一次骨髓移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