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湖北7岁男童被绑架撕票,悬案9年,凶手因一个“阅”字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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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月30日晚,正值农历小年,在湖北潜江的江汉油田生活区街头零星响起了鞭炮声。那是寒假在家的孩子们为了提前感受“年味”在街头巷尾闹出的声响。
这时,位于汉江油田矿机研究所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该所干部张长庚之子张磊下午在周矶镇兴隆河大堤边玩耍,至今未归,希望见到他的人能及时提供线索。”
张长庚是江汉油田矿机研究所的干部,他7岁的儿子张磊在下午外出玩耍后直接天黑都没有回家,夫妻俩人出门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儿子的下落,便跑到单位广播站发通知求助寻人。
当天晚上,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寻找张磊的消息,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但没人能提供线索,毕竟在那个年代,孩子被拐和出现意外的情况时有发生,张长庚夫妇担心的一夜未眠。
第2天一早,有邻居在张长庚居住的楼下发现了一只鞋,经过张长庚辨认这只鞋就是儿子张磊的。
鞋内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你儿平安,不要报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想知你儿下落,到扒鸡面馆门前树下找纸条。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张长庚不敢耽搁,立即按照指示前去寻找,果然在面馆门前的树下又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你儿平安,需带6500元,并用纸包好。31号上午10点放到7路车站牌下。
此时,张长庚已经意识到儿子张磊被绑架了,于是立刻报了警。
18张字条
接到报案后,警方立马组织警力展开拉网式的大面积调查,寻找张磊以及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同时在警方的暗中保护下,张长庚将6500元钱赎金放置在了指定的地点。然而直到天黑,绑匪都不曾出现。无奈之下,警方只好先让张长庚拿着前回家,并在张家小区附近设下多重埋伏,只要有可疑人员出现,就一举拿下。
可在张长庚到家后不久,他就接到了绑匪的来电。对面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张磊在我手上,你明天带着钱再到7路汽车站牌下找另一张字条。”
说完不等张长庚回答便立刻挂了电话。
随后警方又立即对7路汽车站进行包围布控,但是一夜过去,狡猾的绑匪依旧没有出现。
天亮之后,张长庚果然在站牌下发现了字条:
首先请同行的人回去,张磊在沙市。请按我们说的办理即可见到他,请速到向阳一中去一趟。此条带上,我们要检验放人。东西在中学对面过马路的报纸包中。
由此看来,绑匪已经知道张长庚报警了,不仅如此,对方还一直窥视着警方的行动。敌暗我明,这让抓捕工作进行得十分艰难。
根据绑匪的字条提示张长庚又立即赶到向阳一中,期间,警方的行动也开始变得更加隐秘。
在这里,张长庚又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是否已带6500元?用报纸包好到设计院门口。乘车到沙市车站售票厅,收取此条即可见人。注意后天我们将飞抵广州,你儿也难处置了。若公了,钱心疼?儿心疼?
绑匪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说明对方知道张长庚报警后很生气,或许已经动了杀心,摆明了就是在问张长庚,你要是要钱还是你儿子的命?
看到这样的信息,警方也紧张起来,只有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绑匪才能保证张磊的安全,于是迅速安排人手赶到自调提到的60公里外的荆州沙市车站,然而终究还是没能等到犯罪嫌疑人的出现。
一群人被绑匪的几张纸条牵着鼻子走,无论提前制定多么缜密的抓捕计划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难发现,大家都被绑匪给耍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此后两天,绑匪以潜江周矶、油田矿区、荆州沙市为三个区域点,以汉沙公路油田57大道为两条主要路线,先后在不同地方放置了十几张字条,不断进行来回拉扯,警方每次都精心制定计划,结果来回折腾10多趟,每次到紧要关头都见不到人,也不见对方来拿钱。
一筹莫展之际,一张让人不寒而栗的纸条出现了:
另加1000元就告诉你儿尸体位置。
张长庚顿时陷入绝望,万念俱灰,然而不久之后他再次接到绑匪来电。对方说这张纸条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还让警方跟着就立即撕票。通知了下一个纸条的位置后,马上挂断了电话。
根据调查,这通电话是绑匪从一个公共电话亭打出的,没有监控探头,所以也无法锁定身份。
张长庚再次到达指定地点后,字条上面却写着:
请先回家吧,明早6点带2500元,到向阳汽车站门口铁门外,相商具体接张磊事宜。主要是从我们这方面安全考虑,相信我们这一行是守信用的。
从原本6500元的赎金突然减到2500元,绑匪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很不正常,绑票的目的就是为了钱才对,家属又没有讨价还价,哪有绑匪自砍赎金的?
难道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第2天,张长庚早早来到约定地点,而绑匪还是没有出现,不仅如此,张长庚在汽车站也发现了第18张纸条:
过桥,顺墙根外(向右)见一亭,旁边一倒凳,其下有信。
但是当张长庚火速赶到这个亭子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字条,嫌疑人也始终没有出现。这一张在汽车站门口发现的第18张字条,成为了绑匪留下的最后一点线索,从此销声匿迹。
消失的绑匪
1989年2月26日,也就是张磊失踪的第27天,一位家住周矶镇的农民在水稻田疏通涵道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经鉴定,死者就是被绑架的张磊,死因为机械性窒息。
案件的性质也从绑架上升为绑架杀人案。
即便早有预感,张长庚夫妇仍然接受不了如此打击,崩溃之下双双病倒,警方也怀着悲痛和愤怒的心情进行侦查。
可张长庚夫妇素来从未与任何人结怨,因此不可能是仇杀,如果绑匪是随机作案,那对方和受害者一家就并不相识,也没任何交集,所以案件的侦破难度进一步加大。
警方多次对每一张字条出现的地点及周围的人员进行排查,但苦于证据不够充分,案件彻底陷入僵局,成为一桩悬案。
因为此案悬而未决,周遭居民们时刻都保持着警惕,每天都接送孩子,不敢有任何疏忽。时隔7年,眼看案件已经失去了侦破的最佳时期,警方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案件的关注。
1996年10月23日,油田警方重新成立了1.30专案组,决定重启这一疑案的侦查。
但对于专案组来说,案件发生已经过去7年之久,案发现场也早已不复当年,再加上复杂的案情和犯罪和罪犯超强的反侦察能力,侦破难度是非常大的。
唯一掌握在手里的就是那18张纸条,而这一次警方之所以重新成立专案组进入攻克阶段,就是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侦破方向——笔迹。
人的笔迹会因手指长短,手指力量,甚至性性格缓急等形成独有的规律和特性,而笔迹一旦形成就很改变。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客观存在的唯一性就像指纹一样,可以成为侦破案件的重要证据之一,这在刑侦领域上也有专业的研究,叫文字检验技术。
为了确保笔迹的准确性,警方还特地找来了已从省公安厅退休的我国第一批文字检验专家吴忠义。
当吴忠义看到凶手留下的所有纸条后,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些纸条的笔迹虽然各不相同,但通过书写习惯可以发现,对方的笔顺特点相对稳定,很有可能都是一人所写,而且对方故意把字写的很丑,但不难看出此人是有一定的书法功底的。
而且绑匪的书写用语都相对书面化,尤其是绑匪的最后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过桥,顺墙根外(向右)见一亭,旁边一倒凳,其下有信。
寥寥20字的句子,“过”、“顺”、“向”、“见”四个交代方位的词都用得非常精准,语法偏向文言文,显示出书写者有一定文学素养,语言修辞功底不一般。
由此可以推定,绑匪首先是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其次是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至少是高中毕业。
这18张纸条的字体差异很大,但笔迹风格看上去都很清秀,从笔锋和架构鉴定分析,应该是一个人伪造笔记后独自作案,目的就是制造团伙作案的假象,迷惑警方。
吴忠义甚至从笔迹还推断出绑匪作案时的年龄应为25岁左右的男性。
自此,绑匪的画像逐渐清晰起来。接着警方又对纸条出现的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进行了详细的解读。
一个重要细节呼之欲出:
警方发现,这些纸条在张磊遇害的地点周边出现过4次,在向阳片区出现了14次,虽然整体来看分布比较分散,但两地之间的一片居民区内却从未发现过一张纸条。
这一空白地带会不会是绑匪给自己留下的安全区呢?
这个居民区三个重要单位,职工大学,技工学校和水电厂,而此前推断绑匪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和这几个单位职工的性质完全吻合,这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犯罪嫌疑人或许就藏匿在这个区域。
文字里的真凶
警方先从该区域内的报案记录开始查起,很快在张磊绑架杀人案的前一年找了一起恐吓案。
报警的是技工学校的保卫科科长。
对方说在1988年收到过一张恐吓纸条,上面的笔迹也是歪歪扭扭:
为济贫,特向您借款1000元,两月后归还。若不借,您家将遭我之劫难……我们不便动杀行,请三思。
这个之乎者也的语气就和1·30案中的绑匪一模一样,吴忠义也把这张字条和18张纸条做了字迹比对,最终确定字体一致为同一人所写。
随后秘密排查工作就在该区域的三个单位内迅速展开,对所有在职人员的档案教案全部进行搜集,对文字进行比对。
此时,吴忠义又有了新发现,他注意到张长庚收到的其中一张纸条上的“阅”字,写得格外流畅、夸张,尤其是这个“兑”字的最后一笔甩出了“门”外,明显带着教师批阅作业的职业特征。
为了印证猜想,他让警方取出了当年专案组收集到的全局各单位材料纸,经认定,其中一张带有红色纹路的字条与江汉石油职工大学89年印的文稿纸是同一版本纸,遂认定凶手就是职工大学当时的在职教师或员工。
1997年7月26日下午,吴忠义在看到第80份职大教师档案时,果断指着裴直运的档案说道:“其他人的档案暂时不看了,把这个人的人事档案调来。”
通过对裴直运档案里的签字和18张字条进行仔细比对,吴忠义还是锁定了凶手笔记的细节特征,最终断定裴直运就是绑架并杀害张磊的凶手。
1997年7月27日晚9点,35岁的裴直运在家中被警方逮捕。
然而裴直运始终认为警方没有证据,所以否认所有罪行,警方要求他按照18张字条的内容进行书写,尽管裴直运写得小心翼翼,还刻意写的歪歪扭扭来破坏文字结构,但已经刻在DNA里的东西是无法摆脱的。
当他写到“阅”字的时候,最后一笔竖弯钩直接给甩出门外,和字条上的“阅”字如出一辙,事实再次证明他就是凶手。
最终在笔迹鉴定的铁证面前,沉默了5天5夜的裴直运终于认输了,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犯罪经过。
寒门贵子
裴直运是湖北省监利县蓉城村人,是江汉油田职工大学讲师。被捕时35岁,结过两次婚,前妻是同校的职工,后妻是四川来油田的打工妹。
在认识的人眼中,裴直运是一个很有抱负,勤奋好学的人,他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交际。但他也爱好广泛,文学、航空、星象等均有涉猎,被捕前还主持油田高难度科研课题研究。
裴直运家境贫寒,为了供他读书,父母已经倾尽所有,他也不负众望成了家中最有出息的孩子。
然而“寒门贵子”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当裴直运参加工作后,他成了家中唯一的仰仗,父母的生活费,弟弟上学的学费,甚至是亲戚的借款全都冲着裴直运的钱包而来。
也因此,裴直运对钱有着强烈的渴望。
除了给别人写恐吓信敲诈勒索外,他还曾给校办工厂推销一批皮鞋后,却没有把营业款主动交给学校,而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学校安排他到北京采购教材,他也随意挪用公款8000余元,他结婚时也背了一些债。
绑架张磊自然也是为了钱。
当时裴直运的第一任妻子刚刚怀孕4个月,他太需要钱了以至于产生执念而不择手段。
1989年1月30日下午,裴直运从监利老家返回油田,在潜江市周矶零公里处下车。他等车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兴隆河边有4个小孩在玩,其中一个男孩就是张磊。
下午5点半左右,3个小孩陆续冋家,只剩下贪玩的张磊和裴直运在一起。交谈中,他得知,张磊是父亲是油田矿机研究所的干部,便准备将张磊带走,敲他父母一笔钱。
为了取得张磊的信任,裴直运还给张磊买了一挂1000响鞭炮,并将张磊带到离家属区有一段距离地扒鸡餐馆就近燃放。在玩耍中,裴直运摸清了张磊父母的姓名和家庭地址。
这时,张磊疯跑时重重的摔了一跤,嘴角和头上都有摔伤,牙齿也松动出血,张磊哭着喊:“叔叔,我疼。”
裴直运急了,当下生怕绑架不成反被讹,索性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用手捂住了张磊的嘴巴,将张磊强行带离公路300米左右的地方,用手狠狠地掐张磊的脖子,很快张磊就窒息而亡了。
为了防止张磊活过来,他还往张磊的嘴里塞了泥土和杂草,并将张磊的尸体塞进了附近农田的一根涵洞里。
之后,裴直运开始酝酿自己的计划进行勒索。
他一次性用不同笔迹写了18张字条,制造各种假象以扰乱警方的侦办方向,而且预判到了张家人肯定会报警,如果事发后自己再一张接着一张去扔纸条的话,肯定会被人看到或被警方抓获,所以他就在当天的深夜按照逆向顺序在不同地点放置了这些纸条。
也就是说第1张发现藏在鞋里的纸条其实是他最后放的。
所以当警方每次第一时间赶往再次出现纸条的地点进行布控的时候,都抓不到他的踪影。
也因为警方的全程调查,裴直运也一直没敢拿钱,最终在第18张纸条之后就彻底没了音信。
整个过程裴直运都在窥视着警方的一举一动,如此精力的谋划和超高的反侦察能力,直到被捕,他逃脱追捕的时长时间长达9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时期,他经历了离婚,二婚,学会了赌博,喝酒,每次能喝1斤多。他常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还写了大量小说和散文,装成了厚厚几册,甚至,还把自己当初杀人的过程也写了下来,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直到3年前才烧掉。
9年里,他谨慎的与人交往,拼命工作,只为掩埋他内心的恐惧。但正义的裁决终究还是会到来,他留下的18张字条就像一把锁链,终于把他从黑暗中给拽了出来。
1998年4月30日,制造了曾经震惊湖北省的江汉油田“89·1·30”绑票杀人案的凶犯裴直运,在江汉油田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裴直运在押期间念念不忘他的科研课题,很想研究下去,但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是奢望了。
明明为人师表却伤害无辜,自毁前程,就像他“阅”字的最后一笔竖弯钩一样,越过了法律之门的罪恶灵魂,终究要对漠视生命和法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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