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别走了”四年只回三次家,出门讨生活的她最终还是走了
一大清早,陈东和妻子就起来了,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儿子,他们没开电灯,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收拾行李。其实昨天夜里行李已经整理好了,现在只是在查看有无遗漏。
陈东往背包里硬塞了两个苹果,妻子说:“够了,背不动了。”他说:“没事,我送你。”她回说:“不用送了,一会有车来接我去车站,你在家好好照顾儿子。”说着话,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她说:“来了,那我走了。”
他提着行李箱和背包,吃力地走出门口。这是辆她叫来的私家车,他虽然是知道有什么滴滴打车这事,但不知道怎么操作,妻子出门打工四年,比他懂得的事物太多了。她上了车,然后挥了挥手,车子一路绝尘,就消失在他视野中了。
跟很多家庭男人出去打工不同,他们家是女人出去打工。在结婚时,他们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她失业了,然后就在本县做过很多种工作,但要么人辛苦,要么工资少,而随着儿子的长大,开销也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她决定出去打工。
他苦苦劝过,只要夫妻在一起,苦日子也幸福,但她坚持认为,没有经济支撑的婚姻注定是悲剧。她自小就是个要强的人,看到身边的那些人大多都比自己过得好,很受打击,所以她要出门讨生活。
有人劝她说,从来都只有男人出去打工,女人在家带孩子的,她这样做,他怎么办。她反驳说,谁规定只有女人才能在家带孩子的,在学习这方面,男人的潜能远远高于女人。
事实上,她走之后,他虽然很慌乱,可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的工作比较宽松,儿子白天有父母带,父母有事时,就送到他的单位。儿子上了幼儿园就更简单了,每天早上他带着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去上班,傍晚时,他遛号去接儿子,一起回单位等下班。
生活其实就是不停地学习,他不擅长带孩子,结果年年被幼儿园评为“三好家长”,他不擅长做饭做菜,结果后来可以单独操办酒席,他不擅长洗衣做家务,结果精通了各种生活小妙招……
妻子一开始,会往家里寄钱,他让她别寄了,自己留着吃穿用,他的收入可以应付家庭开支。后来,她就不寄了,但有什么节日,或者他和公婆、儿子的生日时,都会打钱过来。
他们一开始,总有说不完的话,将满腔思念通过手机来倾吐。他说家里的变化,儿子成长过程中的趣事,她说在外面的见识,工作和生活上的好事和坏事。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长时间在远方待过,即便是大学,也是本市读的,他可以在各种渠道里得知大城市的繁华,但从来没真正零距离接触过。妻子在他心里,原本是很弱小的,而现在,他感觉她的变化越来越大了,反倒是他自己,越来越像是坐井观天。这让他很不安,觉得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后来,他们就没什么话可聊了。生活不可能永远波澜起伏,家里也不可能经常有事,儿子的趣事也就是那么多,而她也越来越适应自己的工作,日子开始一成不变地进行着。这让他们变得没话可聊了,有时候他们说了几句笑话,但看到对方那勉强一笑的表情,又觉得很无趣。
维系感情的电话,渐渐的只作为一种互报平安的工具了,时间在消逝,感情似乎也在变淡。而唯一不变的,是孤单,这是什么东西也无法替代的。
那天,有老同学过来请他吃饭,他带了儿子一起去。随意的闲聊中,对方听出了他是一个人带孩子的,起了误会,安慰说:“离了没关系,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婆吧?”得知他并没有离婚时,对方很尴尬,又得知他的妻子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住十天,而这,是她出门四年里第三次回家,老同学又疑惑了,问:“四年只见三次面,这跟离婚有区别吗?”他沉默了半晌,苦笑说:“我仔细想了想,没有。”
他们的钱都是自己用,他们都是一个人过,她有事,他帮不上忙,他有事,她也帮不了,家里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做,外面的苦都是她一个人受,他们已经由开始的互相扶持,渐渐变成彼此都无法关心的人。
她回来了,儿子甚至都害怕她了。他们自己也能感觉到对方的陌生,这个家,对她来说是个客栈,每次回来最多住十天就走了,而她,对他来说是个租客,十天一过,就此别离。
屋里,传来儿子撕心裂肺般地哭嚎,他刚刚跟妈妈熟悉,妈妈又不见了。孩子可以用哭声宣泄不满,大人不能,他正要去安慰儿子,她的电话来了,她也在哭,听到儿子的哭声后,哭得更厉害了,说:“准备上车时,我突然有种要失去你和儿子的感觉。”他说:“累了,就别走了。”
然而,她还是走了。就像所有聚少离多的夫妻一样,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两地分居。生活,就是这么冷漠。
(图文无关,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