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80大寿,我爸让我带着我妈一起回去磕头,我:先还我妈镯子
“正阳,六月三十是你奶奶80大寿,你带着你妈一起回来给你奶奶磕头拜寿,我们开会商量决定了,今年各家大小都得回来。”
我爸电话过来,没有问我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还是他一贯的作风,直接发布命令,连一句温暖的问候都没有。
“我妈动不了,我得伺候我妈,我老公没时间,我们谁都回不去。”
“你们敢,反天了。告诉你妈,她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回来。”
“行啊,让她们先给我妈道歉赔偿,把我妈被拿走的金镯子还回来,然后我和我妈就一起爬着回去,否则别想。”
我撂下电话,我爸再打过来,我一个不接。
我妈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满眼都是忧虑和恐惧。
“您别怕,专心养伤,这件事不解决就不回去。您女婿说了,就算您真跟我爸离婚,就留在我们家,我们给您养老。”
我爸我妈是家里的大哥大嫂,下面还有二叔和小姑姑。
二叔和二婶在县城里上班,家也在城里,他们家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我奶奶最疼这个孙子,可惜二婶是城里干部家子女,她的两个孩子被她严格控制不让他们来农村,嫌奶奶家的东西脏,怕染病。所以奶奶平时根本见不到她最疼的孙子,她在家骂骂咧咧诅咒二婶。可一见面,奶奶立刻缩起脖子陪着笑脸百般讨好。奶奶这副嘴脸我打小就看得清清楚楚。
我爸初中毕业,不像二叔读了大学在城里工作娶了城里媳妇,过着安逸的生活。
我爸从小在村里帮衬着爷爷奶奶干活养家,供他弟弟妹妹读书。家里的一切责任就跟他自己的责任一样承担着,潜移默化中他学会了家人第一和唯我独尊的大男子主义。
到了结婚的年纪,我爸娶了老实姑娘我妈。
我妈的身世更是一言难尽。我姥姥姥爷去世得早,她7岁时母亲走了,13岁父亲去世,我妈跟着她爷爷奶奶长大,19岁媒人来说媒,由她爷爷奶奶做主嫁给了我爸。
我妈嫁过来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我奶奶刚开始时没怎么为难我妈,只是使劲儿让她干活,地里的活家务活都要她干。
我妈苦孩子出身,不怕吃苦受累,她身体又硬实,奶奶指派给她的活她都干得又快又好,奶奶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我妈过门以后两年肚子都没动静,我爷爷奶奶逐渐不满,话里话外开始骂她,到了第四年的时候,我妈就不好过了,我爸也开始动手打她。
这期间,我妈吃了不少怀孕生孩子的偏方,可就是不见效。我爸带着我妈也去城里的大医院也没少去,有一次看中医的时候,老中医看过我妈在别处的一些检查报告,竟然给我爸开了一张检查单,让我爸娶去做个检查。
我爸不去,被老医生数落一顿,他赌气就查了,结果出来了,原来毛病出在他身上,医生给他开了药。
他们俩在回家的路上,我爸说他没脸活了,让爹妈兄弟妹妹和村里人知道自己有病生不出儿子,他丢不起这人人。
两个人在半路上商量半天,后来我妈说:“那就继续让我担着生不出孩子这个罪名,药拿回去你偷偷吃偷偷治疗,医生不是说你这病可以治疗试试吗?也许可以治好呢。”
我妈说,那次我爸把她搂在怀里,眼睛里有愧疚更有感激,发誓以后一定对她好。
以后有半年多,我妈在院子里熬好药,就端到屋里去凉着,等爷爷奶奶睡下了,我爸再偷偷喝了。
我二叔二婶家的儿子都出生了,我妈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我奶奶开始催我爸跟我妈离婚,我妈当牛做马也软化不了奶奶的心。
我爸除去不打我妈了以外,我奶奶怎么欺负我妈,他都缩着脖子不替我妈出头,他说怕我奶奶发现里面的秘密。
好在老天有眼,我妈怀孕了。可惜我是女孩不符合我爸和爷爷奶奶的心愿。
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怎么艰难我妈为了来之不易的我,都默默承受着,我奶奶逼着我妈生二胎再生一个男孩,可我妈我爸却再怎么也生不出来了。
我八岁的时候,我奶奶又找茬打了我妈两个耳光说:“再不生带着你那个赔钱货给我滚。”
我妈顶嘴说:“是我不生吗?是你儿子不争气。”
我妈顶嘴了,被我爸噼里啪啦收拾了一顿。我爸恨她揭了自己老底,从此对我妈更不客气,他竟然也说跟我妈离婚。
离婚了我妈没地方去,她爷爷奶奶都没有了,没了娘家,没有退路。
“妈,带我走吧。”我让她带我走,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的孩子羽毛还没长全,我哪里都不去。”
后来因为这件事儿,奶奶又闹,趁我爸不在家,我妈决心不忍了,就大着胆子告诉奶奶:“有病的是你儿子,吃药治疗的也是你儿子,我只是担了罪名。你儿子怕丢人,不让我说。让你儿子跟我离婚带走晓燕,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你再逼我,就是在逼你儿子。”
从那以后,奶奶哑巴了,对我妈再不好,也不敢提让我妈离婚腾地方了。
我还有一个小姑姑,尖酸刻薄的一个人。她结婚后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按照我奶奶的安排,一个姓姑父姓,,一个跟姑姑姓毛,也就是跟我一样姓毛。
我奶奶说我爸没儿子,姑姑家的这个小儿子今后就是我爸妈的儿子,我的弟弟,将来继承我爸的家产,省得我爸这枝儿是绝户头。
我爸默认,我妈不说话,背地里我妈告诉我她就我一个孩子,别人她一概不认,叮嘱我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给她争口气。
我小姑姑仗着给我爸一个孩子,回娘家什么都划拉,夏天我妈刚把地里收回来的小麦晾干,小姑父就开着三轮车就拉走几大袋子,跟我妈说一声都不说。开学的时候,就过来跟我爸要学费生活费,她说给你们家养一个孩子花销可大了,拿什么不应该?
她养的是她自己儿子,却让别人报销,就是这逻辑。
我还算争气,考上了重点大学,然后还读了研,毕业后有了北京户口,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家,日子过得不错。
我能读这么多书,都是我妈到人家蔬菜大棚打工拼命挣来的。
我奶奶说一个丫头没必要读那么多书,有钱还不如供弟弟(小姑姑的儿子),攒下钱给儿子盖房娶媳妇用。
我妈威胁我爸爸:“如果你听她奶奶的话,不让晓燕读书,我就带着她走,让你一辈子没自己的亲生孩子。供晓燕读书我不用你,她的学费生活费我去给她挣。”
从此,我妈边种地边到蔬菜大棚打工,吃了无数的苦把我供到毕业。我爸开车挣的钱自己攒着,按照奶奶的要求翻盖了房子,奶奶说都是给弟弟的,我爸不吭气算默认。
两个月前,我爸开车出长途,出去有10来天,就我妈跟奶奶在家。
我奶奶今79岁了,腿脚不便半卧床有一年了,每天需要我妈把她抱下床放在轮椅上,上厕所晒太阳啥的都需要我妈在旁边辅助。
那天奶奶午后睡觉,看她睡着了,我妈趁机会去了趟超市,等她回来的时候,见奶奶醒了坐在在院子里,小姑姑拿斧头砸了我妈屋门的门锁,正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我妈就问她:“你撬我门干什么?还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我妈说“小偷”这个词可能有点不合适,惹毛了姑姑,她转过身出来就跟我妈吵了起来。
姑姑说:“我给我哥说家里有一个金镯子,后天毛正雨对象第一次登门,拿这个金镯子给新儿媳儿当见面礼。他让我过来拿,谁让你锁门的?”
毛正雨就是我那个所谓的弟弟,结婚离婚,这不又订婚了。
我爸无论把他当儿子还是外甥,给花点钱谁也管不着,问题是,那个金镯子是春节时我和老公花两万多给我妈买的礼物。我妈稀罕得不得了,根本舍不得戴,有闲空拿出来套在手腕上试试看看,就赶紧装在首饰盒里收起来,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件贵重点的首饰。
“那个镯子是晓燕给我买的,我谁都不给。”
当我妈看到姑姑已经把镯子拿在手里了,她就急了,伸手就去抢,我姑姑不给,使劲又躲又推她,我妈没有姑姑高大有劲儿,被推得连连后推,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轮椅上我奶奶故意的,奶奶人坐在轮椅上,手里一直拿着一个枣木的拐杖,此刻那个又硬又沉的棍子正好别住了我妈的右腿,她一个后仰重重摔在了凉台上,我家房子地基很高,有四级台阶,我妈从凉台上一下子摔了下去。
我妈说她当时就听到卡吧一声,她的右小腿断歪了,人也疼晕了过去。小姑姑拿着镯子就跑了。
邻居把我妈送进村旁边的卫生院,那里的医生看了一眼,让赶紧转上级医院,他们这里看不了。
我妈忍着疼,给我爸打电话,我爸说也就扭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凡是涉及到他们家人,他永远站在他家人那边,我妈是外人。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小腿有骨头支愣起来了,我一听就严重了,把孩子交给公公婆婆,和我老公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赶了回去。在卫生院简单处理一下,联系了积水潭医院,连夜赶了回来。
经过手术和住院治疗,腿内打入了钢钉固定。如今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路还是不敢吃力,需要拄拐。
听我妈复述她受伤的经过,总感觉从身后直接绊倒她的我奶奶的拐杖是一个神来之笔,背着我妈的面,我和我老公还原那个现场情况,我老公拿着墩布把儿,在我倒退着往后踉跄的时候,他伸出墩布把儿故意拌我,真的是四两拨千斤。
想到这儿,我冷汗直冒。
我爸出车回来到北京来看了我妈一眼就回去了,他说奶奶没人照顾不行,他必须回去。
“爸,你不想知道我妈的腿是怎么摔断的吗?你要是对我妈还有一点感情,你就跟我姑姑跟我奶奶要一个真相,真相。”
“你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多,别把人想得那么坏,都是家人,不至于。”
“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就继续装睡吧,那个镯子是我花两万多给我妈买的,给我拿回来。”
“给都给出去了,还怎么往回要?再说他是你弟弟,不是别人。”
我冷笑一声。
“医生说,我妈这腿最少得休养半年,干不了活了,后续还得取钢钉,没个一两年好不了,跟您说一声,我妈住我这里养病了。”
我爸走了,也没有再问过我妈,也没叫她回去。
马上到我奶奶80岁生日了,我爸这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回去给奶奶过大寿,磕头。
我妈受伤这件事儿,就算不是我奶奶用拐棍子故意别的,那也是我姑姑推的吧?她不应该打个电话道个歉吗?何况我并不觉得我奶奶是冤枉的。
我妈伺候照顾了她几十年,再不待见这个儿媳妇,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吧?
我不会带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