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厕所自杀的女研究生,最后的遗言是,知识为何改变不了命运
女研究生与母亲共住宿舍,后被发现自缢在宿舍厕所,这是怎么回事?
2009年11月26日,一起自杀案惊动了上海海事大学的全体师生:该校的女研究生杨元元被发现自缢在宿舍厕所里,还留下遗书感叹到“知识难改变命运”。
她将系在一起的两条毛巾绑在水龙头上,再用毛巾勒住脖子,让自己窒息而亡,据同学描述,盥洗台离地面不足一米。
也就是说,杨元元但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她就能轻松地挽回自己的生命。
但结果显而易见,杨元元没有丝毫活下去的欲望,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绝望?考入名校研究生本该是光明未来的开始,为何却成为了杨元元生命的终点?
今天就让我们走进杨元元的故事,走进一个生命最后的绝望。
杨元元
一、生活困顿,无奈之下携母上学
1979年11月,一位女婴出生在湖北宜昌市,父亲给她取名为“元元”,希望她未来可以功成名就,改变家庭困顿的情况。她的父亲是北京化工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女儿学习的榜样。
但不幸的是,六岁那年,父亲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了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好在让母亲望瑞玲欣慰的是,1988年杨元元考入了武汉大学经济学专业,两年后,弟弟杨平平也考取了武汉大学环境科学学系。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望近在眼前.在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杨元元原本想要攻读大连海事大学的法律专业,但望瑞玲却对此持反对意见。
在她看来,大连离家远不方便,学法律赚钱慢。无奈之下,杨元元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考入大学后,杨元元依旧十分勤勉自律,她担任班干部、积极入党、调解同学之间的矛盾,专业课成绩排名非常靠前。但此时,另一个麻烦却出现了。
母亲望瑞玲所在的工厂,想要将员工宿舍迁移到宜昌的市区,但搬迁的部分开销需要员工自己承担。供儿女上大学已经让这个家庭入不敷出,望瑞玲承担不起这笔开销,她更不想继续呆在老工厂里。
再三思索下,望瑞玲办理了内退,但住宿的问题如何解决呢?望瑞玲想到了自己在武汉求学的一双儿女,于是她带着行李找到了杨元元,想到母亲的辛苦付出,杨元元心里百感交集,她将母亲带到自己的宿舍,母女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上。
起初,武汉大学不同意杨元元带着自己母亲住宿,毕竟这种情况于制服不合。
无奈下杨元元只得向校方递交了申请书,说明了自己家庭经济困难,校方这才妥协,批准望瑞玲可以在校住宿,还为她准备了床位。
在校借住期间,望瑞玲每天不仅亲自给儿女做饭,还自己在校园里做一些小生意,每天也能赚个十几块钱,望瑞玲也因此认识了许多基层员工,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大学自由开放包容的环境让望瑞玲很是喜欢,她在这里不仅可以挣到钱,还有免费的住宿,更可以照顾儿女,简直是一举三得!
二,求职受阻,名校毕业仍收入微薄
然而任谁也不会想到,大学毕业后,母女二人却陷入了困境:因为杨元元无法偿还助学贷款,她的学位证和毕业证都被学校扣留了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杨元元很难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故事到了此时,有五条路摆在了杨元元面前。
第一条路是杨元元最憧憬的一条路,彼时的她通过了北京大学法学院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这是她梦想所在,但因为入学要交纳三万余元学费,她的家庭实在负担不起,杨元元只能作罢。
第二条路是返乡当公务员,湖北枝江县政府得知了她的情况后,向杨元元抛来了橄榄枝,招聘她去担任驻村书记。
这是一个稳定的工作,意味着杨元元以后都不需要再颠沛流离,但望瑞玲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她不想再回到家乡,她觉得那样没有前途,希望女儿可以留在繁华的武汉工作。
第三条路则依旧是上学,西北大学向杨元元也发来了面试通知,可望瑞玲又觉得西北太偏僻,担心女儿出事,也劝说杨元元放弃。
第四条路是到钦州港经贸公司当文员,第五条路是到浙江义乌工厂当会计,母女两人觉得这两个职业没前途并且离家远,也没有入职。
就这样,五条路都被斩断,杨元元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场面。多次辗转后,杨元元最终选择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担任讲师。
但她一点也不满意这份工作,每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钱,也没有任何晋升空间。母亲也很郁闷:自己小学毕业都能找到工作,女儿名牌大学毕业找工作怎么这么难呢?杨元元觉得当讲师没前途,在拿到还清贷款后选择了辞职。
杨元元
从2004年开始,她尝试了拉保险、办杂志社、开培训班等许多工作,最后都潦草收场。此时,她的同学在金融等各行业里混得风生水起,这更衬出了杨元元的潦倒。杨元元又是个生性要强的人,这种对比让她更加焦虑。
她和母亲一起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计划着未来的路。慎重思索后,杨元元决定再次踏上考研路。在她看来,考上研究生后就意味着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母亲也觉得女儿考上研究生后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三,二次求学,母女住宿再成困境
望瑞玲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上海务工,那时的经历让她对上海这所繁华亮丽的城市充满了向往。因此,当得知女儿考上上海海事大学的研究生后,望瑞玲提出和女儿同行,去自己魂牵梦萦的上海生活。
但这次的住宿之旅却波折横生。杨元元的舍友正值青春年华,所向往的是自由的大学生活。可望瑞玲的出现让她们觉得拘谨,因此刚入学没多久,宿舍里只剩下杨元元母女。
而杨元元每天和母亲一起吃饭、一起出门,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因此,周围的同学不好意思去找杨元元交流,加上杨元元性格本就孤僻内向,上学以来她没有交到一个朋友,更别说享受美好的校园恋爱了。
此时,望瑞玲几乎全方位地渗入了杨元元的生活,这也为未来她的崩溃和绝望埋下了定时炸弹。
校方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特殊现象,由于望瑞玲年事已高又不是本校教职工,学校担心其在住宿期间发生安全问题,况且望瑞玲的出现也扰乱了正常教学秩序,不能再让她继续住宿了。
2009年11月21日,校方开始禁止望瑞玲住宿,杨元元和上次一样,向校方递交了申请书阐述自己的困难,但申请最后还是被学校驳回。
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不忍母女俩无处可去,帮她们一起在校外找了房子,苦苦寻觅下,他们终于在校外找到一处出租屋。房租每月450元,一次要交半年。
450元是母女俩一个月的生活费,但这已经是周围最便宜的房子了……
但钥匙要等23号才能拿到,这意味着中间的两天望瑞玲没有任何容身之所。
21日晚上,杨元元带着母亲去了学校附近的旅舍,望瑞玲听说住宿费每晚一百多元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望瑞玲欺骗女儿说自己找到了一晚五十元的宾馆,并拒绝让女儿陪同,但当晚,实际上望瑞玲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她只能在电影院附近徘徊来消解内心的忐忑。
当时已经是冬天了,深夜寒风刺骨。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同情望瑞玲,便让她在电影院座椅上度过了一晚。而杨元元也没对母亲完全放心,她看着母亲空荡荡的床铺,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她才得知母亲在电影院过夜的消息,23日,历经风雨的母女俩终于拿到了出租屋的钥匙。
可打开门的景象却让她们大吃一惊!狭小的出租屋里一个家具也没有,冰凉的石灰地面上还残余者灰尘,根本没办法直接入住。
可她们也没有更好地选择了,无奈之下,杨元元和母亲一起打扫了出租屋,将被褥搬来打地铺睡觉。
当天晚上,杨元元很久都没有合眼,她看着周围破败的景象,想到自己艰难的求学之路,只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枉然。
杨元元对母亲说:“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学了这么多知识,也没见改变命运”,甚至还隐隐透露出想要自杀的想法。但望瑞玲并没有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她以为女儿就是发发牢骚,只安慰说“好好学习,未来会好的”。
母女俩就这样聊了几句便草草作罢,令望瑞玲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自己和女儿的最后一次对话。
四,半蹲自缢,自杀原因众说纷纭
2009年11月26日,望瑞玲准备好了早饭等待女儿到来。可她左等右等,杨元元始终没有出现。望瑞玲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来到上海海事大学的学生宿舍楼下,大声呼喊杨元元的名字,想要确认女儿的安危。
宿管人员担心她的叫喊会干扰其他学生休息,便对望瑞玲说:“你女儿在哪个宿舍,我去帮你看看。”
在得知了宿舍号后,宿管人员马上赶到了杨元元门口。她敲了许久的门,却始终没有人应答。疑惑之下,宿管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宿舍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习惯使然,宿管人员推开了厕所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几乎尖叫出声!
杨元元将系在一起的两条毛巾绑在水龙头上,再用毛巾勒住脖子,让自己活活窒息而亡。
宿管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匆匆赶下楼去通知望瑞玲,这个消息对望瑞玲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她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尽管医护人员进行了抢救,但杨元元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被称为“海事女”事件。之后,网络上出现帖子直指海事大学刻意隐瞒杨元元死亡真相,指海事大学强行撵走住在女儿宿舍里的望瑞玲导致杨元元精神崩溃。
除此之外,各界人士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望瑞玲坚持认为是学校的错。据她所说,学校相关人员对她们母女对此恶语相向。甚至说出了“没钱就别来上学”“别把你农村那一套带到这里”这样的话。
望瑞玲觉得是学校的恶意让杨元元承担不住而选择了自杀,她还以此为由向学校索要赔偿。但校方表示负责人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并且在望瑞玲住宿的事情上,校方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给了她们几十天的缓冲时间。
在学校看来,杨元元选择自杀完全是她个人的原因,和学校没有丝毫关系。
也有知名教育学家发博文表示:盲目考研害死了杨元元。他称:“每年都有很多大学生自杀……但元元的死深深震撼了我。作为一个教育咨询者,我觉得元元的死和我有关。”
也有不少人觉得望瑞玲是害死杨元元的凶手。杨元元曾在遗书里提到过“没人愿意被脐带拴一辈子”。
回望杨元元的一生,母亲望瑞玲干涉的实在太多了!她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绳子,禁锢着杨元元向前的脚步,直至将她拉至深渊。而以我个人之见,这几种说法都有可取之处。
但归根结底,杨元元的自杀则是因为落差感。小时候她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可长大后却发现连找工作斗举步维艰。小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赚大钱,长大后才发现没有资本一切都是浮云。考上研后她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可却只能和母亲挤在出租屋打地铺……她的人生里处处都是落差,她的希望之火一次次被熄灭。
终于,希望之火被彻底浇灭,她几近崩溃,走上了自杀之路。但是,杨元元的个案不能否认“知识改变命运”之说。对于许多深山的家庭来说,读书仍旧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