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奇迹:天才小室哲哉,遇上早熟少女安室奈美惠的起点……
14岁国中生的小室哲哉,已经会作曲了,年轻时主修钢琴,只是因为「同学们都在弹吉他」。这位国中生会作曲、会弹钢琴、而且还自己买了合成器回家演奏,他要成为最耀眼的钢琴家、作曲家、而且还是站在时代前头的音乐人。中二就是狂妄,但这位中二有资格狂妄。
数年后,小室听到有人问他的乐团TM Netwok,是模仿哪个西洋摇滚乐团而成立的。这位狂妄的天才回家,一口气写下了长篇的摇滚歌剧,令当时的日本乐评哑口无言——连要称赞都不知如何开口。这张融合电吉他与合成器乐声的摇滚歌剧专辑〈CAROL〉,还比枪与玫瑰的〈November Rain〉早了好几年。
若干年后,一位18岁的少女,站在已经名声震天的小室哲哉面前。她14岁就离乡背井,与同学组成了唱跳团体「SUPER MONKEY'S」出道,来到东京发展。演广告、演日剧、还成为NHK儿童节目的主持人之一,「SUPERMONKEY'S」的团名会变成「安室奈美恵with SUPER MONKEY'S」并不是意外,但是,要说离乡背井的安室,已经获得了能衣锦返乡的成功了吗?那并不尽然。
18岁的年轻天才安室,1995年遇见了37岁的天才小室,他们双方可能并不清楚,他们未来三年的人生、连带日本乐坛的历史,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据avex的员工表示,没有新人敢直视小室。这很容易理解,以眼前这位制作人的资历,刚出道的新人,只敢由下往上仰视乐坛大老。1994年夏天,小室帮筱原凉子写了一首歌〈爱恋心痛坚强〉,特别在歌手的名称,写上了「筱原凉子with t.komuro」的名义,很明显是要为过去单曲从未打进ORICON排行榜60名内的筱原,增加一点卖点。而这首歌令筱原成为了1994年最耀眼的红星,单曲卖破200万张,还是年度唱片大赏的优胜。
筱原开演唱会、登上红白……这首歌发行两个月后,筱原就脱离了原本的「东京劲舞娃娃」团体。这非常容易理解,因为筱原凉子已经跃上龙门,一跃万人之上的天后宝座了。所以筱原当然也得对小室顶礼膜拜,小室哲哉甚至对此有点怨言:邀请筱原上节目时,她的低姿态太过明显,几乎每句话都要顺着小室大人的话说,让节目看起来好像「小室教主粉丝大会」一样。
但是,手上没有任何冠军单曲的安室奈美惠,站在小室面前,却不发一语。18岁的少女冷冷地看着小室,那其中没有任何的崇拜之情、甚至连厌恶、欣喜、害羞等等情绪都没有。安室就像看着清晨在工地现场集合的同伴一样,露出「等等就要一起上工所以现在就别话家常」的沉稳表情,安室与真正做工的人不同之处,可能只有脸上一抹微微翘起嘴角的笑容,那是唯一能令天王制作人感受亲近的微小部份。
这是小室哲哉爱上安室奈美惠的关键原因:这位18岁的孩子没有一般认知的少女形象,她离开冲绳更像是进行一场原住民的狩猎成年礼,这让她身上随时散发出一种如临大敌的谨慎感。小室听过avex社长松浦胜人(也是安室1995年年初大红单曲〈TRY ME~私を信じて~〉的制作人)介绍过安室,他以为冲绳少女,应当与冲绳的阳光一样热情开朗。
当然,如果你听过〈TRY ME~私を信じて~〉就了解,这首欧陆舞曲十分动感,而演唱的安室,与SUPER MONKEY'S的成员,穿着极短窄裙在舞台上扭动着身躯……年轻的安室私底下一定也跟冲绳、或是她高亢的歌声一样,像颗来自南国的小太阳。
但是没有,小室面对的是一片暗青色的冲绳大海,安室没有开心的吵吵闹闹。小室有点尴尬地表示,松浦说她私底下的形象很开朗,跟现在的样子差很多。安室微笑地说,「是这样的吗?我私底下没有很聒噪唷,我很成熟的,是真的。」
我们可以说,小室沉迷的是安室身上的神秘性,这是他在过往创作过程里不曾遇过的奇异缪思。小室对安室的想像,一个一个被她自己打破,令这位纵横乐坛的天才甚至有点举足无措。那些对离家打拼少女的想像、对歌坛新人的想像,全都无法套在安室身上。理论上,小室现在的任务,仅是为安室制作一首完全原创的单曲而已——安室此前的单曲都仅是翻唱经典作品。但是,小室没想到,他遇见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大宝藏。
安室14岁跟着冲绳同乡一起到东京,吃睡工作都在一起,想必一定是抱着衣锦还乡的远大志向吧?并不是,安室压根没想那么多,她跟在乡下已届成年、想到大都会闯事业的万千年轻男女不同,没有想到「上京」这件事对她的意义有多大。
年轻的安室只觉得,冲绳是一个远离流行的地方,连主流电视台的节目,都要过了好几周,才有一部份节目会在这里播出。东京是一个宛如童话故事场景的大都会,遥远又虚幻,她从未想过,到东京就能跟电视上出现的小室哲哉同台,那种想像太遥远了,她只觉得,到东京之后,就能搞清楚那团在故乡看起来很朦胧的「东京迷雾」,到底是什么玩意?
在安室还在搞清楚东京究竟是什么之前,小室已经「被迫」先认了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少女做弟子:当〈TRY ME~私を信じて~〉一推出,市场马上就传出流言,这首翻唱欧陆舞曲大咖LOLITA的「欧陆舞曲」,一定是小室哲哉「改编的」。但是对小室而言,这首歌不但与他毫无关系,甚至以他的定义而言,〈TRY ME~私を信じて~〉压根不是一首欧陆舞曲。但是,所有人会有这种想像并不奇怪,毕竟,当代要谈到一边高歌一边跳舞的歌曲,那就是小室哲哉的专长——1992年小室监制的歌舞团trf就是例子。
尽管有这种误会,但小室并没有特别感到不悦,他反倒思考着:如果由我来制作一首安室奈美惠的欧陆舞曲,那会是什么样子?那不会是单纯的舞曲,因为他要好好利用安室的高音,在副歌前让安室好好飙一段……舞曲不会特别重视歌唱部份,毕竟听众关心的是能够启动热舞神经的重拍节奏。但是正如trf的主唱YU-KI能飙出海豚音一般……小室着迷的是那模糊人声与合成器机器音的高音,而他在18岁纤弱身材的安室身上,看到了梦想的可能性。
要实现小室的梦想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他对歌唱实力的要求,连听众都能听出其残酷性。不相信,那让我们来听听这首小室写给安室的第一首原创曲、让安室奈美惠销售成绩终于突破百万销量的单曲〈Body feels EXIT〉。我们不用听整首歌,就听这一段就好:
「Body feels excite/今晚我要颤抖着告诉你/我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来到这里/才能来到你的身边/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想要找到那件事物/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抱着双膝无法动弹……body feels!」
这一整段,「我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来到这里/才能来到你的身边」必须一口气唱完,接下来,「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想要找到那件事物/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也要一口气唱完,连带后头的「抱着双膝无法动弹……body feels!」同样也不能换气,这三句连续歌词,不但不能换气,而且音阶不断上升,中间「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这句还要连唱30个字,这种字字堆叠的紧凑感,直到最终的「body feels!」才一口气爆发……那个「!」惊叹号是小室真的写在歌词里的,因为他要确保,安室要唱出那种爆发感,观众也必须感受到这一段的爆发力才行。
他太好奇了,所以要刺激安室的所有可能性,也就是说,他要挑战安室的所有极限,包括了高音的极限——〈Body feels EXIT〉毫不留情地不断升KEY;跳舞的极限——别忘了安室一边唱还得一边蹬着高跟鞋狂舞。他知道,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新人,为了保护她,所以让她唱些翻唱曲是无聊的安全牌。
〈Body feels EXIT〉写的其实是小室对安室本人的感想:安室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但她的「BODY」已经想要挣脱一切束缚,她要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内在力量,证明自己可以作到天王的所有要求……那跟衣锦还乡或是上电视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安室第一次登台演唱〈Body feels EXIT〉时,这首歌根本还没有完成,连编舞都还没有完成,要一位女孩当着数千名高声呐喊的观众前,表演这首未完成的歌曲,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小室一身火红地在台上为安室伴奏,他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地用力弹着keyboard——但他内心可是热情澎湃。
小室下台后不断地询问别人,「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她太厉害了吧!」、「17岁就能唱出这种歌声耶!」这不是身为制作人的小室在老王卖瓜,这是安室奈美惠的粉丝在四处推坑……但是,那个晚上是属于安室与〈Body feels EXIT〉的。
这是1995年的小室哲哉与安室奈美惠,〈Body Feels EXIT〉是真正的boy meets girl,这首歌真的让女孩找到了EXIT,爆出了百万张出货量,获得当月销售冠军,这也成了安室奈美惠的新起点;这首歌也让小室找到了完美的唱跳歌手,一辆能在他精心设计的轨道上、飙出最高速度的急行车……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俩最光辉的三年才刚刚开始。
安室还不知道,几个月后,她将成为女性歌手史上专辑销售量最高的至上冠军、成为一代日本女性的新救世主……小室王朝也将迎向无人能敌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