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我嫁给了炮友:要不要同我作画?替我画眉,我来,肉偿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萧君之不记得徐莲了,这一天比徐莲想象的早了二十年。
萧君之才五十九岁,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才过十年,而真正在一起,也不过九年多时间。
他们是认识半年后在一起的。彼时,萧君之四十九。这个年纪的男人本来不该那么快踏入一段爱情,但徐莲太过主动。四十九,听上去似乎还是正当盛年,但只要很快地算一下,就知道,凡尘之中,能活到九十八岁的男人实在少之又少。她已错过他人生一半,剩下一半,自然分秒必争,丝毫不让。
而至于,倘萧君之恰和她,都恰能活到九十八岁,她剩下的十年,该做什么打算,徐莲也未想过。
或许,她一生经历太多,只活得八十八岁,也未可知。
她比他,小十年。
初见时,徐莲三十九,仍旧妩媚。穿一袭旗袍,小腹紧致,身材高挑。她爱做旧时打扮,那打扮又更称她的风韵。小小一间书画店,竟有大半的人不是为看书画而来,而是为看她而来。
然,萧君之不是其中一员。
他只是惯常喜好国画,看见路边有店,自己又闲暇,就进去看看。男人并不注重保养,四十九岁,便是四十九岁的模样,眼角皱纹不笑时也漾开,头发不难找出白色痕迹。不像徐莲,三十九,便如三十的少妇般身姿妙曼,云髻朱唇。
她却一眼便看中他。
他选了画,同她询价。徐莲款款走过去,一袅松木熏香在店内环绕。她取画,眼角横波,递与男人手上。只是一笑,便是极艳的模样:“这画说贵也贵,说便宜,倒也便宜。”
萧君之不解,她将画放入男人手中时,用小指搔一下他掌心。那里宽厚,温暖,微微湿润。“不要人民币。”她说。
萧君之笑:“难道要美元?”
徐莲仍是摇头。
萧君之含笑看着她,徐莲凑近,用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呵气:
“要,肉偿。”
肉偿,并未偿得多久。
原以为是露水情缘,一夜夫妻。但,那次缠绵过后,却更不能忘。越做不在意,愈是万蚁挠心,只想念他松弛皮肉,将老笑容。徐莲于是卖掉书画小店,连同家具、连同字画。只一个干干净净自己,来到陌生城市,孤零零站在萧君之前。
“我要嫁你。”她说。
徐莲向来大胆,然,这回,仍是她做过最随心之事。
萧君之一双儿女都来看她,两个年轻人只比她小十多岁,她又显得年轻,因此看上去倒如同龄人。她的继子继女都瞠目结舌,面上尚且客气,背地却说这女人太过狐媚,只怕不是什么好来头。
徐莲问起,萧君之只笑执她手:“怪只怪你也没多带些字画过来,给我欣赏,也让他们知道你是个风雅的人,不担心你是图谋老男人的钱财。”
徐莲啐他:“我才不是什么风雅的人,自己馋画了,别往我身上扣高帽子。”走开,又回来,手上已经拿着一只眉笔。“我没带画,你要想了,就把我当作是纸,好好作画吧。”
萧君之于是替她画眉。眉飞入鬓,细长、极黑。萧君之手很稳,画好了,他端详,说:“可惜这画只保持一天,晚上就该洗掉了。”
徐莲且不理他,只对镜看自己,道:“只要这画纸一直在,不就可以满意了?”
如此种种,往事。她还记得,他已不记得。
明明十年前,他还是个初显老态的男人,还能同自己玩笑、热闹。现在却因眼中再无神气,如同耄耋。她本以为自己还能同他在一起另有一个四十九年,现在看来,原是天真。
但她仍不后悔。
即便已二人同在,却如只自己一人,清冷。
继子继女知道父亲已不清醒,老年痴呆,忙不迭赶过来,要在萧君之还没完全病彻底前分配财产。
萧君之许多时候都浑噩,却仍爱清净。晚上如顽童般不肯好好睡觉,到了白天,才沉沉睡去。她看着他睡颜,一看就可以是许久,时间很静地淌。外边人敲门,她不耐,将他们赶出去,萧君之一双儿女却来得越发频繁。
“我们来看爸爸。”他们这样说,眼却盯着她,满是提防。
谁也不信,事到如今,她还真爱他。
她笑。等他们离去,她便拟出财产放弃协议,下回再来,便交出去。
只是要了一栋房子,正是她同萧君之现在住的这处。且,即便如此,还是用自己私产,同他们买了来。
经营书画店许多年,她不是全然无傍身之物,就过来找萧君之的。
她原不要钱,只要肉偿。如今十年过去,仍是稀罕这身皮肉,想他肉偿。
等扰人的人都走了,她便抚摸萧君之的脸。爱怜,如对幼孩。她一生没有自己孩子,只这次,爱人便如自己孩子。
“看你做生意挺像回事,教育孩子却不怎么样。”她笑他,笑话却只她自己一人听得懂。眼泪突然出来,她眯起眼:“现在,就只有我才是你最靠得住的人了。”
她仍穿旗袍。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却极瘦,如柳叶。旗袍很伶仃地挂在她身上,她用胸垫将它撑起来。做这些事时,仍是背着萧君之。他常常忘记她,因此,她需要常常保持最美模样,使得他在忘记她后,第一眼见她,仍然惊艳,仍然,一见钟情。
如此,才不浪费一点两情相悦时光。
到底不年轻了,皱纹爬上来。如果正常,她不怕衰老。风情是有过的,那么老了,即便只剩慈祥,那又有什么,总归不是一个人慈祥,还总有他比她老,她不怕自己在他面前显得不年轻。
然而不觉间,他竟然已经老到忘记他自己是个老人。
那么如此,她便不得不一直年轻下去。
晚风吹来,徐徐地,扫动挂起的衣物。她踮脚去收,从背后看,自成一副风景。寒蝉夜鸣,是静里的喧嚣,身后突然有个声音,顺着风传来。
“你……是谁?”
徐莲回头,脖颈弯成极修长的弧度。果然,那男人眉目突得便有了神,在见到她那刻,闪出晦暗的亮。
徐莲含笑。身姿款款,眉目生情。一袅松木熏香在室内环绕,缠绵卷上来,无端馥郁。她从身侧拾起一只眉笔,刀削过,看来已用了许多次。皓腕轻移,她现今皮肉也已松弛,徐莲将眉笔递过去。
“要不要同我作画?替我画眉,我来,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