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生活在我妈的指责否定中,幸好父母打了一架,让我逃离掌控
01
年轻时,我妈挺好看的。但我爸曾套用过一句话来形容她: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这主要体现在我妈跟别人不一样的奇怪想法,以及比可乐瓶盖还小的肚量上。
我遗传了妈妈百分之七八十的美貌,加上爸爸英挺的鼻子,看得出来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姑娘。
逢年过节,亲戚朋友夸我,将来肯定会比妈妈出落得更漂亮动人。
一句赞美了小孩,又恭维了大人的话,却惹得妈妈非常不开心。
她厌恶地盯着我的脸说道:“你算哪根葱?也配跟我比?”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起,打击式教育开始了。
文艺汇演上,学校老师表扬我手长脚长,四肢协调,是跳舞的好苗子,最好送去舞蹈机构培养。
妈妈嗤之以鼻:“就她那样的资质,抱金蛋也敷不出金鸡,别浪费钱了。”
到家后,她指着我的鼻子,阴阳怪气地说:“是不是你在学校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动作?再给我发现你搔首弄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小时候也想学跳舞,结果被外婆一个巴掌扇过去骂她作妖。
童年阴影烙刻在她心里,最后映射在对待女儿的教育上。
为了掩盖我身上的光芒,妈妈不顾爸爸的反对,专门给我买大一码的校服,美其名曰节约钱,免得年年换新。
她从不给我买裙子,裤子都是又肥又大,穿起来像胖企鹅。
妈妈得意洋洋地说,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没必要搞得花里胡哨。
可实际上,即使我的成绩不错,也换不来她的一句表扬。
02
初一期中考,我超常发挥,拿了全班第一。获得喜人的好成绩,换做哪个家长都会兴高采烈吧!
我妈不是的,她在家长会上说我是踩了狗屎运,根本没有保持第一的实力。
她还把我爱睡懒觉,喜欢在被窝看漫画抠脚的糗事,公之于众。
对青春期的女生而言,她这样的举动无疑等同把遮羞布扯下,向别人展示最难堪的一幕。
见我情绪低落,妈妈居然露出得意的表情。
她做着我最讨厌的茄子焖面,滔滔不绝地教训我,取了点好成绩就沾沾自喜。说句不好听的,叫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
跟处处打击信心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有种掉到水里马上窒息的感觉。
皮肤爆痘最严重的时候,妈妈不肯带我去医院,用乱七八糟的土办法给我挤痘。
看到一个个红印子落在我本来洁白无瑕的脸上,她松了一口气。
我莫名生出一种很奇怪的念头,难道是妈妈妒忌我长得好看,为了不被我比下去,才卯足一切力量扯后腿。
想法是不是很扯?
但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从她一次次莫名挑衅的神情中,察觉到难以言状的意味。
日子苦兮兮过着,我逐渐理解爸爸为什么总是以工作忙为由,常年呆在外地。
要是回这个家,他只会得到比我更糟的待遇。妈妈嫌他赚钱太少,比不上单位的谁谁谁,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出息。
连刷个碗不够利索,她都要翻着白眼斥责爸爸:“猪脑子都比你好使,除了大口吸溜面条,你这蠢才还能干些什么?”
03
没有谁喜欢长期跟炸药桶生活,尤其是男人。
有一个周末,妈妈气势汹汹拉着我上了去邻市的班车,脸色阴沉得厉害。
来到爸爸单位楼下,她二话不说拿起扩音器大喊:“陶晶是个狐狸精,专门勾搭我老公周子志抛妻弃女,请各/位/领/导做主。”
试问世上有多少母亲,会带亲生女儿去捉/奸?
妈妈就这样干了,还把我推在前面当挡箭牌,质问爸爸对不对得起我们母女。
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像围观猴子耍马戏一样停留下来。我脑子轰地一声,浑身惊得不能动弹。
爸爸用一副造了孽的表情看着妈妈,压低声音问她到底在闹哪样?他跟陶晶只是同事,总不见得两人在饭店吃个饭,就乱下结论吧!
妈妈仰着雪白的脸在众人面前扮柔弱,哭得梨花带雨,博取了一大波同情。
流言蜚语差点把人淹死时,爸爸提了离婚。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跟发了疯似的,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爸爸冷笑:“工作让你闹没了,现在离婚把房子积蓄全留给你们,晚点恐怕啥都没有了。”
对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说,到手的利益最重要。
签字后的第二天,爸爸决定南下打工。
临走前,他悄悄把我拉出门:“晓晓,我跟陶晶阿姨是清白的。但我一无所有了,等爸爸安顿下来,再把你接出去。”
我茫然地点头。
其实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爸爸想跟妈妈抢抚养权,也是抢不赢的。一个充满表演欲和批判欲的女人,哪舍得放弃唯一可以控制的观众。
阴影如同蛛网那般在内心疯狂编织,明丽开朗的少女,被逼得躲向沉默寡言的角落。
04
上了高中,妈妈仍然聒噪得像一只乌鸦,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不停。
从我夹菜的筷子拿得太高,到洗澡多浪费了两分钟煤气,哪哪都能挑到错处。
更可怕的是,她拿爸爸寄回来的钱去打牌,经常不到月底输个精光。
倘若我伸手要钱买资料,立马会招来她一顿谩骂,再来一顿衣架鞭打。
理由非常充分。
妈妈强调,她在我这个年龄早到外面赚钱了,哪像我在家白吃白喝。多可笑!
当年,是她没有能力考上好大学,才错失改变命运的良机。眼下看着我有能力远走高飞,她带着一股怒意,打算把我拽到深不见底的泥潭。
幸亏绝望中仍有光明,爸爸打电话回来保证,如果考上大学,他一定负担我的所有学费。
他脱离了妈妈魔掌后,在广州一家大公司上班,工资水涨船高。
令人无语的是,爸爸寄了比之前多两倍的抚养费回来,还招致非议。
妈妈看着电视嘲讽:“你爸肯定是仗着皮囊好,巴结上哪个富婆了。否则以他的能力,凭什么赚这么多钱?”
我从不反驳她的话,说多错多。
有句话说得很对,不与傻瓜论短长。虽然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我压抑的情绪实在太沉重了。
暑假,爸爸把我接到身边去住,我见过他的新老婆。不是陶晶阿姨,而是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她对我不错,亲自带我到商场买衣服和裙子。
只可惜,我人生第一次拥有的合身长裙,刚到家立马被妈妈从行李箱翻出来剪烂了。她皮笑肉不笑:“长能耐了,狐狸精送的东西也敢收。”
看着地上一堆破布,妈妈尤自不满,发了疯一样冲过来扇我两个耳光,嘴里全是恶毒咒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爸商量好了要考到他那边。想离开我,没门!”
05
得知志愿被篡改的那天,我心神恍惚走到河边,直到河水漫过腰际,才被路人救了回来。
爸爸火急火燎请假回来理论,妈妈如同发疯的母狮,拼命在他脸上狠抓。闹得人尽皆知的家庭纠纷,让我们家再一次成为街坊邻里的笑话。
不过,爸爸赚了钱后,腰杆硬了不少。他执意把我带到广东复读,学费住宿不需要妈妈出一分钱。
妈妈用刀子般尖锐的眼神看着我:“周晓晓,你就那么狠心,舍得丢下含辛茹苦把你带大的亲妈?”
我低头收拾行李,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爸爸温暖的大手放在我肩膀:“晓晓记住,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父母也无权干涉你的未来。”
妈妈歇斯底里反对:“你凭什么代表我说话?我生的女儿,一辈子都得听我的。”
就是她这句偏执的话,用力抹去了她在我心底植根多年的报恩思想。
我不顾妈妈追在后面谩骂,带着行李箱远离他乡,再也不想回头。
到了炎热的南方,树叶很绿,天空很蓝。
我拼命适应新校园新环境,只为高考能去到心仪的大学,别再让妈妈有借口把我逮回去。
06
光阴如流水般逝去,我如愿抵达梦的彼岸,留在南方上大学。
可是相隔两地,妈妈查岗一样天天打电话来,逼我汇报情况。
手机打不通,她就打到宿舍,寄来特产收买我的舍友,打算发展第三只眼。
好在舍友们讲义气,没有被她的小恩小惠打动,还经常配合说我去了图书馆。
合适年龄遇到对的人,我跟校友杨泽走到了一起。他是个温暖贴心的大男孩,阳光爱笑,篮球也打得特别好。
外出吃饭时,我不小心把杨泽手机掉到火锅里,吓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手不受控制地朝牛油沸腾锅伸去。
杨泽手疾眼快把我捞到怀里,他说手机报废不要紧,人没事就好。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我有没有被热油溅伤。
那一瞬间,我身体那颗胆小而潮湿的心,仿佛遇到了暖烘烘的炉火一样熨贴。
回顾以前,不管做错什么,妈妈的第一反应都是先骂后打,再让我收拾残局。
摔碎盘子是我的错,衣领没彻底洗净是我的错,连衣服过于单薄感冒了,也会怪我体质太差浪费钱看病。
活在妈妈眼皮底下,我永远都要被指责。
杨泽听说了我们母女间的相处方式后,一边心疼,一边分享自家的相处方式。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学识渊博,开明幽默。
哪怕儿子小时候有过很多荒唐想法,也从不指责,而是加以引导。
杨泽给我看了以前亲手制作的“火箭”照片,要完成这样一个作品,势必经历很多次失败。
但他爸妈面对一地狼籍的房间,甚少干涉,反而提出更多宝贵意见来助力梦想。
高考弄砸了,他们也尊重杨泽不想复读的意愿,由他选择感兴趣的专业。
跟这样的家人相处,能时刻感受到被爱和被尊重。
所以,我们两人之间有了龃龉,他不会抱怨或者责怪,往往会想办法跟我沟通。
07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杨泽的影响下,我从内向慢慢变得开朗,脆弱敏感的心也拥有了珍贵的安全感。
但没料到,世上真有母亲,是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快毕业时,妈妈买了机票飞过来,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下打持久战。
她放话说,一个女孩在外面呆了四五年,该玩的也玩够了,毕业马上回老家考公务员。
久违的强势,唤起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在杨泽的支持下,我鼓起勇气拒绝了妈妈。
这下糟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剧开始上演。我妈哭哭啼啼跑到导师面前说我不孝,考上好大学,就打算跟亲妈断绝来往。
校招在即,妈妈故意跑到面试官面前,使出浑身解数搅黄我的机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无非是想逼我回去,用看不见的镣铐锁着我一辈子。
爸爸得知后匆匆赶来,报警把妈妈请到派出所解决家庭纠纷。两人不可避免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弄得非常难堪。
不过,妈妈的战斗力没有维持多久。
自从我离开后,爸爸再也没把钱打到她的卡上。小城的工资,在大城市耗不了多久。
可妈妈打算弄个鱼死网破,哪怕去当钟点工,也要待到毁了我前程为止。
这时,杨泽给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他早我一年毕业,当初为了我才留在这座城市。眼下他老家有两个难得的工作岗位,可以带我一同奔赴。
我跟爸爸商量后,觉得距离他不算太远,来回不过三小时车程,又能用空城计摆脱妈妈,不失为很好的选择。
08
拿到学位证书后,我和杨泽偷偷“私奔”了!
杨爸杨妈比想象中更好相处,他们空出一套两居室,让我们享受爱情的同时,学会经营家庭。
杨妈妈夸我好看温柔,还说以后要是杨泽敢欺负我,一定让他回炉重修教养和好脾气。我被这一家子的热情和大度感动了。
过去的我,生活在妈妈恶言恶语的否定中,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价值和优点。
被爱和温柔的潮水包围后,事情一下子都顺了起来。
只用了小半年时间,我就赢得了同事的信任,在新单位混得如鱼得水。
打电话给爸爸时,我忐忑问起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妈妈,良心缀着不安。
爸爸安慰道:“不要自责!你妈这辈子活得不如意,就想把所有人拉到深渊陪伴。她现在能吃能走还能骂人,可以先不管。将来哪天她真走不动了,再看看怎么照顾吧!”
我黯然垂首。
妈妈听说我“失踪”后,差点拉横幅告学校私藏狗男女。
幸亏爸爸有备而来,找人把她送回了老家做精神鉴定。
折腾一通下来,妈妈的脑子并没有毛病。她的心病在于心胸过于狭隘,见不到任何人活得比自己好,哪怕是至亲。
回到老家,妈妈像祥林嫂一样,四处跟人说我有多不孝,养大了只管远走高飞,把她丢在原地吃苦受累。
天地良心,她的工资一向只用在自己身上,连爸爸给我的那一份,她也把便宜占得足足的。
在我拥有自信强大的羽翼飞离黑暗深渊前,还是先不要修补这段有缘无分的母女情吧!
有时候,心狠未必是件坏事。
人活在世上,要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托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