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对欧洲经济影响观察：欧盟紧急推出宏观政策能否拯救经济？
本文是上海欧洲学会与澎湃新闻（www.thehpaper.cn）“外交学人”合作推出的“欧洲观察室”专栏的第22篇。面临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欧盟紧急推出一系列宏观政策，欧洲经济能渡过这一难关吗？
3月16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出席记者会。当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说，为减缓新冠肺炎疫情传播，提议对欧盟以外人员进入欧盟国家的非必要旅行实施限制。新华社 图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欧洲的蔓延，欧盟经济受到的影响日益明显，受影响的行业已从初期的外贸行业和旅游业蔓延至运输业及餐饮业等诸多行业。上周欧洲股市的大幅下跌是最为明显的标志，受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和原油价格动荡的双重影响，欧洲股市剧烈震荡，对于经历过主权债务危机及经济低迷的欧盟来说，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足以牵动决策者的神经。
同时面对疫情和经济两条战线
由于疫情在国内蔓延，意大利总理孔特于3月8日宣布“封城”并于次日宣布“封国”，欧美股市随之大幅下跌。欧盟委员会于3月10日表示，“会利用可用的一切工具确保欧盟经济度过难关”。
此前，英国、意大利和德国等欧洲国家政要都曾宣示，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应对危机。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指出要同时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和受影响的经济这两条战线。她指出，经济困境也是由于新冠疫情导致的，并用了“难关”、“风暴”的字眼，证明她判断这种影响是短期的。虽然欧委会并没有直接提到金融市场的动荡，但这种宣言性质的政治表态也恰恰是在股市暴跌之后的第二天做出的。
欧洲央行的判断也在股市暴跌后明显转变。此前，欧洲央行发表声明称，新冠肺炎疫情的快速变化给欧元区经济前景和金融市场运行带来风险。欧洲央行正密切关注疫情发展及其影响，并准备在必要时采取恰当和有针对性的措施。股市暴跌之后，在3月12日如期举行的欧洲央行货币政策会议中，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进一步警告称，除非对新冠肺炎疫情采取紧急行动，否则欧洲将面临与2008年金融危机类似的重大经济冲击。
可见，在金融动荡发生后，欧洲央行对新冠疫情的判断发生改变，从之前中性风险改变为可能引发金融危机的重大风险。
财政、货币政策双管齐下应对冲击
股市暴跌后，欧盟迅速推出一系列财政政策，欧洲央行也推出货币政策，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经济冲击。
1 财政政策方面：放松财政约束，推出投资计划
根据欧委会公布的资料，其当前在财政政策方面的应对主要在三个方面：
首先，放松对政府补贴的约束。欧盟对于成员国的政府补贴具有严格规定，额外的政府补贴需要获得欧委会批准。为了鼓励成员国应对疫情，欧委会允许政府对于受疫情冲击严重企业提供补偿、为中小企业提供应急资金，及为银行提供必要支持，目的是确保政府补贴能够流向真正需要的企业。
其次，放松财政支出的约束。新冠疫情导致经济困境下，意大利等国出台了经济刺激计划，无疑会增加财政赤字占比及改变财政支出结构。根据3月16日欧盟经济专员的介绍，欧盟和成员国层面的可用财政额度将很快得到上调，政府担保及延期收税等资金额度将增至GDP的10%以上。
第三，推出应对新冠疫情的投资计划。该计划旨在支持医疗体系、中小企业、劳动力市场及经济中的其他脆弱方面。投资计划总额250亿欧元。
2 货币政策方面：利率不变，增加购债，放松银行资本金监管要求
在3月12日召开的货币政策会议上，欧洲央行公布了最新的全面货币政策工具组合。新举措主要在四个方面：一是增加临时性长期再融资操作，向欧元区金融市场立即注入充足的流动性。二是推出新的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TLTRO-III），自2020年6月至2021年6月，以鼓励银行授信于受疫情影响严重的实体，尤其是中小企业。第三是增加购债规模，至2020年底增加1200亿欧元的债券购买。第四，临时放松银行业监管在资本金及流动性比率等方面的要求，方式是银行可以充分运用相关指令下的缓冲举措，欧洲央行对于采取这些举措的银行将给予优惠及操作灵活性。欧洲央行对于市场关注的利率维持不变。
欧盟政策整体效果或有限
实际上，欧盟去年的经济增长已经较为缓慢，德国经济低迷，意大利处于零增长的边缘。新冠肺炎疫情使得欧盟经济雪上加霜，虽然欧盟的应对举措具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整体的效果可能有限。
首先，放松财政约束增加了成员国政府的操作空间，但会加重政府赤字。在意大利等国的强烈要求下，欧盟放松了对成员国政府的财政要求，这无论对于应对疫情，还是对于救助国内经济都具有重要价值。不过，对于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债务占比已经较高的国家而言，增加政府支出会导致债务进一步高企。欧盟层面仍然缺乏针对具体国家的转移支付机制。
其次，新冠投资计划效果存疑。该项投资计划总额250亿欧元，其中75亿欧元为启动基金，试图以此带动其余175亿欧元投资的流动。但这75亿欧元并非新增资金，而是现存于欧盟各成员国账户上的钱，是上年度欧委会拨付给成员国但没有用完的资金，原本需要在2020年归还欧委会。现在为了应对经济困境，欧委会试图取消这笔资金回收。不过，这笔资金能够迅速进入结构基金规划下的投资领域，能比新的预算资金提前不少时间到位，对于应对短期冲击而言具有积极性。
第三，欧洲央行政策反应稍慢。与英国和美国等紧急降息的操作不同，欧洲央行并没有专门为股市动荡召开议息会议，部分原因在于新冠疫情的蔓延使得欧洲央行的日常工作也受到影响，欧洲央行甚至有一位工作人员确诊感染，使得100多人被隔离，各国的央行行长也是尽量减少出行。
第四，重视货币传导机制建设，但银行风险也会增加。欧洲央行此次不降息的原因在于负利率下缺乏降息空间，因此转而通过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强调货币传导机制。这一做法受到包括前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在内的经济学家的赞赏。该操作试图对长期维持授信规模，并给中小企业贷款的银行给予更多利率优惠。不过，欧元区的银行体系曾在债务危机后受到重创，不良贷款率较高，动荡的股市与实体经济都会增加银行已经非常沉重的负担。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欧洲观察室”系上海欧洲学会主办的专项学术活动，由欧洲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围绕欧洲所面临的各种问题，以及相关时事热点，进行及时、多维、深入、前瞻地观察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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